青蛇

怀念那时候的电影，妖精来了就是一股青烟，那两条蛇的头饰也不多，王祖贤和张曼玉骨子里就是透着媚气，一个是“朱门旁惨白的余灰，一个是树顶青翠欲滴爽脆刮辣的嫩叶子；一个是白子柜中闷绿的山草药，一个是抬尽了头方见天际皑皑飘飞柔情万缕新雪花。”白蛇和青蛇在一同在西湖畔修炼了一个男人，南宋朝标准的小白脸，空守着满纸诗文，寄养在亲戚家白食，讨了一个全能的老婆还禁不住想她是个妖精，娇妻在伴还不够，又要拉上小姨子。情子当头，没有对错，只为当年一把伞，却撑出半个西湖。电影的要表达东西要清楚的多，妖，人，神，短命的，活下来的，参透的，沉迷于世的，执迷的，多变的，为的都是一个传，关乎轮回，关乎于欲。徐克无疑加重了青蛇的戏份，勾引了素贞和许仙还不算，还和法海有一腿，袈裟落地，剑拔出鞘，转身一个参透世事，再过五百年。倒是白蛇贞节的犯傻，看上了许仙便信了他“一生一世”的鬼话，留下几滴凡人泪，便把做人当成人生信条。水漫金山寺，只为我软弱的夫郎。于是倏地一下，雷锋塔倒，又是五百年。
前人传下的逸事更像是草地里的绣花鞋，把玩或搁置，只是想开了就没劲了。

http://www.tianya.cn/publicforum/content/filmtv/1/252837.shtml 原文地址，觉得很好，故转

——每个女人身上都有两条蛇，一条白一条青，每个男人都是许仙和法海的混合体。
　　 名字
　　 先说说为什么电影叫《青蛇》。白蛇的故事已经流传了几百年，至今人们还津津乐道，不断改编翻新故事，这说明讲述白蛇的故事，人们心中的某些地方能得到抚慰和鼓励，比如，男人可以宽慰，许仙这样的搓男都可以找到媳妇，自己仪表堂堂还愁没媳妇？女人可以在对法海的控诉中释放自己对现实的不满，法海可能代表了许多影响她幸福的东西。几百年下来，这个故事基本已经定型，白蛇已经被演绎成一个优秀的妻子，贤淑的家庭妇女，无私的母亲，善良的邻家阿姨，能力出众的职场女性（保安堂保和堂的优秀医师）……
　　 青蛇呢？青蛇在其中只是故事中的配角，这就像一个漂亮女生身边总得有个丑一点的女生陪衬着一样。配角嘛，你跑跑腿，打打杂，起起哄，就已经合格了，完了就一边呆着，不要妨碍白蛇来阐述什么是一个优秀的中国女人。
　　 在眼光毒辣的李碧华和手法诡异的徐克看来，如果电影还以白蛇为题，还不如撞死算了。于是，丫鬟被扶正，小姐靠边，故事得从新开讲。视角不同，同一件事情的发生经过结束，以电影的方式讲述，就会有本质的区别。
　　 话归主题，白蛇的故事最早在《三言二拍》中，只有许仙白蛇法海三个主要人物，而且故事是一个典型的浪子回头的故事，讲许仙如何被白蛇引诱，幸亏法海出手相救，许仙才摆脱色欲的控制，回归正常的生活轨迹，白蛇也就被压起来惩罚等等，可谓是古代的一个河蟹故事。故事不断流传，人们不断修改，白蛇才从一个荡妇妖女变成今天的贤妻良母，小青也是在这个过程中加进去的，或者是偷偷塞进去的。
　　 这个修改或者塞进去的过程就值得仔细玩味一下，作为一个有着极高人气的“感情剧“，青蛇的角色不是无缘无故加进去的，她肯定是符合了人们心中某种期待，或者她这个女性形象加到白蛇身边，而且流传如此广泛，在经过无数文人墨客的加工、山野村夫的口口相传，仍然坚定地站在白蛇的身边，答案只有一个，青蛇肯定是得到人们普遍认同的。为什么呢？看完《青蛇》，答案就出来了。
　　 《青蛇》中，白蛇已经具有人的感情，而青蛇没有，她只受自己本能的驱使，比如，白蛇愿意做人，她想继续蛇；白蛇用脚走路，她坚持爬行；白蛇为了做人，非常卖力的遵守很多人间的规矩，青蛇却对此一概不承认，她只愿意遵守蛇的规矩——我装逼点，把白蛇可以看做弗洛伊德心理学中的“自我”，青蛇则是“本我”。“自我”的特点是为了达到一定的目的，愿意克制自己的欲望，并遵守一定的规定，在规定和欲望二者之间达成妥协；“本我”不同，她只受“快乐至上”的原则驱使，是一口“沸腾着欲望的大锅”，行动的最高指示就是；管他娘的什么规则，一切为了最大的快乐！
　　 所以说，《青蛇》这部“有些荡的电影”就是企图从女性的情欲这个角度鼓捣点什么东西出来，把我们心中白蛇传的故事彻底颠覆。让我们再回到开头的问题，为何在故事的流传中增加一个青蛇的形象？
　　 电影中有很多青白二蛇亲昵的镜头让人不自觉的会产生“白蛇青蛇是同性恋”这样的想法，（青蛇貌似还有双性恋的倾向），其实这是导演的一种暗示：白蛇青蛇是一体的。在早期的故事中，白蛇本来是一个很淫荡的妖女，现在人们要把她包装成一个玉女加贤妻良母，首先要做的就是消除她的“负面形象”——她曾对男人极尽勾引之能事——也就是不得不把她身上原先那些让男人无不中毒的“蛇性”提取出来。
　　 那么，从白蛇身上提取出来的“蛇性”怎么处理？扔掉吗？显然不行，因为本性这东西只能压抑，不能完全抛弃。如果一个女人已经修炼到了身上没有一点“蛇性”，不解一点风情，估计也没有男人喜欢。一边是设计无数少妇少奶走卒凡夫热烈期待的大众偶像的需要，你总不能搞个荡女去迎合他们吧；一边是人性的真实，作为一个女人，“淫荡”是白蛇的天性，贞女烈妇那是立牌坊才用的。于是人们想到一个折中办法，增加一个青蛇，她身上承载了全部的蛇性。青蛇和白蛇一起，组成了一个几百年不衰的组合，我们既可以看到白蛇的贤惠，感叹我们把蛇变成人的伟大功绩，让无数少女老女奉其为偶像。古怪精灵且活泼的青蛇，则满足我们无限的遐想，总算知道女人还可以有另一面。白蛇是人们对理想女人的想象，青蛇则是对为修练理想女人而丧失的天性的补偿。
　　 李碧华看出这一点，所以她干脆剑走偏锋，拿青蛇说事，给我们讲述白蛇传的另一个版本。传统的故事是以白蛇和许仙的爱情为主线，可以称之为“爱情驱动故事说”。在《青蛇》中，从开头到结尾，充满的都是女性炽热的情欲，男人的痛快的放纵和无用的克制，难怪有人讲这个电影有点“荡”。情节的发展和冲突，都源自一个“欲”字，因此，可以称之为“情欲驱动故事说”。
　　两个男人
　　　对女人来说说，一生最大的命题只有两个字：男人，男人反之。
　　　青蛇不明白的是，为了一个相识不久的男人，和自己相处五百年的白蛇竟然对她拔剑相向。也许青蛇把男人也当成了紫竹林里的老鼠，可以和白蛇分享，青蛇蛇性不改，白蛇却已成人，爱情这条单行道上，青就是青，白就是白，而且只能有一种颜色。白蛇对爱情的专一和青蛇对情欲的不加掩饰，这其实是女人的两面，白蛇代表着女人渴望稳定的天性，而青蛇则表现出女性赤裸裸的情欲，女性一方面希望自己的男人能够对自己专一，另一方面，她们清楚的知道女性的情欲有多么炽热，男人在这种欲望面前多么不堪一击，他们随时都可能倒在这种攻击下。白蛇和青蛇的冲突，就是女人身上“人性”和“蛇性”的冲突。女人很了解自己身上的两种力量，因此，在爱情上，她们对同性充满了本能的怀疑。再进一步说，女人对同性身上的“蛇性”很恐惧，因为自己的男人随时可能被别的女人的“蛇性”击倒。
　　 许仙是小男人，有着男人普遍的缺点，好色，胆小，还有江南水乡浸泡出的迂腐，白蛇希望许仙能对自己也从一而终，而许仙却对青蛇始终充满幻想，并保留随时出击的权利。这样的男人，为什么白蛇喜欢？原因是他老实，好相处，愿意遵守人间各种条条框框的白蛇在他身上体会到了做人的快感。读了几十年的圣贤书，压抑了不知多少男人的本性，才修练成了书呆子许仙，在刻意去遵守人间法则的白蛇眼中，也许这才叫人。青蛇对情欲的不加掩饰，只能说明她还是蛇。
　　 法海是男人的另一端，这兄弟把爷们的阳刚演绎到了极致，也把男性的理性思维发挥到了极致。法海是个理想主义者，在他眼中，世界是有秩序的，人就是人，妖就是妖，人他妈不能生个妖出来，妖他妈也不能叫人……谁要是乱了秩序，法海就去灭谁，规范三界秩序，是法海的伟大使命（授权问题待定）。要给世界定秩序，首先自己要有秩序，刻苦的修行让法海成为一个克己制欲的道德楷模，法海威猛无比的法力就是建立在对自己欲望的痛苦压制之上。
　　 理想主义、英俊勇武兼冷酷，这样的男人对女人太有杀伤力了。白蛇多次警告对法海存在幻想的青蛇，他没有人类的感情，非常危险。遵守人类感情法则的白蛇对极度克制自己欲望的法海怀有很深的畏惧和戒备，但她的另一面，被压抑的蛇性——就是青蛇，却一直对法海充满了兴趣。因此，我们可以推论，白蛇骨子里对法海还是有爱慕之情的，甚至愿意去勾引这种男人，从本性上来说，很想征服这种男人。但法海把男人阳刚的一面发挥到了极致，整天琢磨着捉妖啊，普度众生这些宏大命题，也就让白蛇产生了畏惧——女人嘛，还是需要人去疼的——转而去追求许仙这样能够陪老婆吃饭逛街睡觉的“小男人”。所以说，女人喜欢小男人，这都是那些大男人逼出来的。
　　 许仙这种男人，算是男人的修炼的“初级产品”，也算是大众版的，他贪恋美色，而且甘愿沉沦美色中，即使知道老婆是蛇也愿意。这个级别的男人对女人的情欲满怀激情和念想，虽然有无数缺点，但总算是保留了许多“人的感情”，懂得和女人如何相处，不管是白蛇这种修炼到一定境界的女人，还是青蛇般的欲女，对他都有兴趣。法海是男人中的“高端产品”，质量没的说，对使用客户的要求也是极高，女人的情欲在法海身上无法得到很好的满足，法海的极度克制让女人感到恐惧，相比之下，好色的许仙不存在这个问题，所以，许仙要好相处些。
　　法海一勃起，小青就笑了
　　　　但法海毕竟是男人，是一个被青蛇“发现”的男人。
　　电影中最让我难忘的就是青蛇和法海斗法的那段，青蛇是女性原始的情欲的代表，那通过艰苦修行而成为降妖除魔高手的法海，就是男人克己制欲的最高境界，姑且名之为“超我”。这两个的斗法，在我看来，才是电影最终想透露的信息。
　　　　法海说，青蛇，我不杀你，我要用你来修练我的定力，你试着来扰乱我的心神。这话别提有多装逼了，就和我们大一的时候说看A片可以补补生理卫生知识的借口一样荒唐可笑。法海提出这样的斗法方式，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即使男人修练到法海那种境界，对女人的情欲还是缺乏抵御能力，法海想女人了！超我的特点是提出无数的规定来要求自己做到，而且要求都是非常理想化的，法海刻苦修练。可惜的是，他还是人，无论他多高尚，都无法不对自己眼前女人修长的大腿，高耸的胸部留恋一下。法海觉得这是魔障，其实这是本性，你就是用再多的佛法也杀不干净。
　　　所以在青蛇的娇喘连连的撩动下，在她温润丰满的身体刺激下，一切佛法都成空谈，空成了色，色还是色，超我终于直坠而下，回归本我，法海勃起了！青蛇大笑而去，她胜利了，最顽固的男人似乎都已经被她征服了。情欲完成了对克制的完胜！
　　　法海是喜欢青蛇的，他在电影最后那声温柔的“小青”中很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爱慕。青蛇也是喜欢法海的，她在紫竹林里就爱上了英俊的法海。他们的爱情，不同于许仙和白蛇，法海和青蛇都没有人的感情，青蛇不愿意遵守各种人间的法则，所以她不懂白蛇对许仙的爱，法海已经修练到了对人间不屑一顾，就不用说人的感情了。禁欲的极端爱上了情欲的极端，貌似最不可能的一人一妖，居然爱上了对方，而且爱的没有任何理由，法海没法用佛法解释，胯下之物不相信佛法，它和青蛇一样，只接受快乐至上的原则。“情法恋”既是对以往故事的解构，也道出了“情”这颗人间最为瑰丽怪异的大树所根植的土壤；与生俱来的欲望。白蛇和青蛇的爱情是互为参照的，白蛇和许仙，演绎的是“情如何对欲的压制”，青蛇和法海，阐述了“欲是如何产生情的”。从这一点上说，《青蛇》比《色戒》要眼光更锐利，看问题更全面。
　　 法海勃起之时，也是他回归人性之时，因为他已经迈上了爱情的第一步：情欲。不要和我说柏拉图恋爱，那是扯淡，爱的最原始动力就是欲！
　　眼泪
　　青蛇破了法海的定力，她知道了男人的虚伪和软弱，就是强悍如法海，对女人还是有欲望的。她更加肆无忌惮的释放自己的情欲时，以为自己可以拥有白蛇拥有的一切，却发现自己不能像白蛇那样流泪。泪水是什么？白蛇说是人的感情，那人的感情又是什么？就是知道自己不可能什么都得到，总会在得到中不断的失去。白蛇要继续自己的爱情，就必须让青蛇远离自己和许仙，白蛇为了保卫自己的爱情，只能赶走同类，否则青蛇难以克制的情欲就是自己爱情的定时炸弹。懂得克制自己情欲的白蛇已经明白了，和许仙的姻缘，必须是要以牺牲自己一部分情欲为代价的——青蛇被逐。
　　懂得克制的白蛇失去了妖的性质，她对命运的态度也就不同于青蛇。白蛇明白了，如果遵守人间法则，很多事情就是自己无法掌控的，比如男人的心，所以她能体会到离别和牵挂，也许这就是爱情的本质吧。对自己欲望充满信心的青蛇是不明白这些的，她相信自己会只赢不输，分离和牵挂，如同情和欲，青蛇分不清楚。
　　当白蛇葬身水底，她找到背叛她们的许仙时，青蛇流泪了，此时她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人的感情，明白了为什么白蛇的温柔和专一换不来和许仙的长相思守，自己赤裸裸的情欲也只换来法海的狂怒和报复。
　　　　在无尽的轮回中，女人的情和欲，男人的是与非，都由着缘来缘尽这只大手随意拨来转去，白蛇青蛇都是身不由己。人间的感情啊，其实就是人对人的依恋，只因为生命太短暂，命运太无常，这份依恋才是那样的让人刻苦铭心和痛苦。
　　青蛇总算明白了情的痛苦和无可奈何，所以她流泪了。青蛇没有勇气再去学人间的感情，即使她明白法海对自己的爱，她选择了离开，继续做一条蛇。
　　青蛇可以选择离去，尘世间的女人们，继续经历着白蛇和青蛇的痛苦。
　　人生如此，浮生如斯，缘生缘死，谁知谁知？情终情始，情真情痴，何许？何处？情之至。
　　 真是切题！

[青蛇]
导演 徐克
出品人 吴思远
编剧 徐克/李碧华
监制 徐克
主演 张曼玉/王祖贤/赵文卓/吴兴国/马精武/田丰/刘洵
统筹 陶云/金扬桦
摄影 高照林
剪接 亚积
武术指导 元彬/唐佳
美术指导 雷楚雄/张叔平
服装指导 吴宝玲
音乐 黄沾/雷颂德
出品 思远影业公司
公映日期 1993年4月11日
票房记录HK$9,497,865


一青一白两条蛇，百千年的修行后化为人形，本想游戏人间、体验红尘欢娱，谁料春雨如酒柳如烟的西湖断桥边，与清秀憨直的江南书生短暂相遇，白蛇竟从此沉醉于爱欲中无法自拔，最终产下一子，消声于雷峰塔之下，让自己成为了供世人茶余饭后谈资论道的传说；青蛇则在诸多是非中洞悉世事，从无情到识情再到思情，流下了本不应该拥有的眼泪，明白了「人生如此，浮生如斯」。两蛇的爱恨情愁得益于徐克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此番的另辟蹊径不仅保全了叙事的完整，亦令幻梦背后的情生意动映照出人性的善恶美丑，迥异于以往《白蛇传》中翻来覆去的爱情传说。
更为幸运的是，本片集结了强大的幕后团队，将[青蛇]铸造成一部音画俱佳，色泽明艳，气势宏大的佳作。沾叔携手雷颂德，配以时而诡异时而多情的音乐：青蛇出场时用「色是空，空是色」来描绘，助法海修行时又以「人生如此，浮生如斯」来应和；张叔平与吴宝玲借鉴京剧、粤剧等造型设计，不仅采用「额妆」，而且令二蛇的服装添多一份飘逸绝尘之感，与角色气质相符；雷楚雄如仙境般的美术，将江南断桥流水，晚风拂柳的瑰丽画面赫然呈现；既在香港搭建布景，又用计算机构图绘图，眼花缭乱的特效场面已成为后世无可复制的绝本。



初遇——难得一见的演员
[青蛇]的拍摄并不是一帆风顺，从演员的更换到场景的筛选，虽说如今的豪华阵容已足够惊艳，但如果回首曾经与[青蛇]擦肩而过的他们，心中不禁惊叹：周润发、张国荣、巩俐、梅艳芳……如此看来，踏上[青蛇]这班车彷佛是五百年甚至一千年修来的缘份。王祖贤因[倩女幽魂]的古装扮相一鸣惊人从而与[青蛇]结缘，尽显温柔贤惠，回想影片开拍前两年，张曼玉以[新龙门客栈]中风姿绰约的金镶玉颠覆玉女形象，或许正是这一种成功的颠覆，令她化身青蛇，吐露天真魅惑。刘德华当年与法海的角色擦肩而过，一方面成就了赵文卓，另一方面总多少留有遗憾，如今终于以[狄仁杰之通天帝国]与徐克续上前缘。

■徐克：一开始准备用巩俐与梅艳芳饰演白蛇与青蛇，但是巩俐、梅艳芳辞演。由于当初角色的性格是根据她们而设定的，后来换了人，剧本不得不做修改。
王祖贤是古典之美，但不是传统的那种古典。她的眉毛啊，五官啊，都很立体、清楚，清楚得好像一个画里面的人一样，尤其是像古装画，我觉得她很特别。不过最初没想过她可以拍古装，她以前根本就是一个走路像踢足球一样的女孩子，穿古装会是什么样子，我都不敢想象。[倩女幽魂]出来后感觉很好，于是就用她饰演白蛇。
青蛇的角色多了一点成人的色彩，有妖气、有佛性、有人味，很难演。我让张曼玉尝试她没有演过的这种，底子里是一个动物，其实很原始的，去理解人的时候，看到人的黑暗面多一点。我想曼玉表现多一点的颠覆性行为，她都做到了，而且比我想象的要好。我觉得她的美是很朴素，很清雅的，但其实骨子里面藏着妖娆。

■吴宝玲：张曼玉很妖媚，她其实妖起来比谁都妖啊，就连她那个眉毛也是翘翘的。她一站出来，我便觉得这个女孩好厉害。导演讲戏，一讲她就明白，还能演到比导演要的还多。

■赵文卓：当时情况是这样的，我去电影工作室，去干嘛我忘了，发现旁边在筹备[青蛇]，导演说：「文卓，你过来，试试这个衣服。」我还不知道是什么角色呢，就胡里胡涂地试袈裟，然后他们就一个劲儿地点头，包括张叔平都说很好，说的还是广东话。「你来演法海。」我说：「法海，我觉得法海是老头儿啊。」我就问是不是还得粘胡子。得到的答复是不用，说这样就可以，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改编自李碧华的小说《青蛇》，于是我就演了。这个戏出来以后，反响很大。



人间魔域——复杂深奥的主题
影片开场，是徐克营造的与现实空间相联系的神怪空间，人妖杂处，丑态万千，而这奇异大背景的设置，正好为人蛇恋提供了可孕育的温床。乱世中唯见法海身着白衣立于台上，将自己与人间烟火拉开距离。影片的故事来源于李碧华同名小说，但与小说略有区别，较之于原著中青蛇出于女人嫉妒心理的第一人称自述，电影中的青蛇更像一个还未长大的天真姑娘，未谙世事，围绕在姐姐白蛇的身旁；登上银幕，许仙也从那位明知是妖仍贪恋女色、静观两蛇争斗的男人，转身成为断桥边、私塾里那位书声朗朗的老实先生；小说中的法海只知道在固有秩序下做降妖领域里「永不生锈的螺丝钉」，却不知这样做意义微薄，电影中他学会了反思，在水漫金山浮尸横陈的荒凉境况下，他独自面对苍生，黯然神伤。

■徐克：[青蛇]的故事概念与李碧华原著有点不同，但分别不大，只是加强了戏剧性，突出了白蛇与青蛇在情义取舍上的矛盾冲突。我写的青蛇是因为无知，学习白蛇的高见而惹来麻烦，她是对所有事物及人际关系抱着哲学态度，到头来亦是碰钉。李碧华写的青蛇是因为妒忌，从而对代表万物之灵的白蛇做出那些事。李碧华的青蛇代表了女人之间的对比，而我的青蛇变成人，与自然隔绝后变得虚伪。做妖归于自然好，还是做人踏入社会好？这故事写出人性虚伪，即本性与道德观念的冲突，许仙作为知识分子，就代表了本性跟人生理论的矛盾。我希望给《白蛇传》注入新元素，以表现现代女性对爱情、友情的看法。所以故事虽以南宋为背景，但情节是以爱情发展下去的，因而背景根本不重要。
[青蛇]其实是有种喜剧效果的，因为李碧华本来说其实许仙是喜欢青蛇的嘛，如果真是这样那许仙不是很虚伪吗？于是我再想：许仙很虚伪，那是一种知识分子的虚伪吧(笑)，因为学了一套套道理，自己也很矛盾啊，如果这样说的话那法海也很虚伪了，对不对？因为他在修炼的时候，要不断地克服自己的七情六欲，很多时候会有很压抑的感觉，最后就变成扭曲了很多人性。所以，两条蛇来到人间是来看这两个人(或者人性)，带有一种俯视，一种讽刺人性的态度，所谓喜剧，可能也是因为它的讽刺感才产生了喜剧效果。


莫呼洛迦——浑然天成的音乐
依然是滚滚红尘，窗外私塾中的朗朗读书声传不进纨绔子弟那纸醉金迷的耳朵，初到人间的青蛇便迷上了灯影绰绰的奢靡生活。从屋顶落入舞者中间，她是天生的焦点，原先的舞者瞬间都成了她身旁的点缀抑或只睁大了眼睛诧异着，在音乐中她时时扭动腰肢，尽显妖娆。最明亮时总是最迷茫，最繁华时总是最悲凉，青蛇忽然间的消失不见，彷佛在谱写「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歌中奥义。黄沾与雷颂德首次合作，便擦出惊世骇俗的火花，[青蛇]的音乐相时而动，与江南的雕梁画栋、小桥流水水乳交融，直达「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境界。

■黄沾： [青蛇]是老徐改变作风的戏，而我，自从[黄飞鸿]第一集之后，就只为徐克写歌，没有再替他配乐了。徐克常出问题考我，他出的题目很刁钻，像「中国味道的印度歌」，好玩！但刁钻的很。《莫呼洛迦》是我应考之作。听了这么多年的Ravi Shankar(编注：拉维香卡，享誉世界的西塔琴大师，印度音乐与文化的传播者)，不懂吟诗也会偷了！末世的摩登伽女！天龙八部的蛇神和乐神！莫呼洛迦！看佛经多年的知识，也抖了出来。「揭谛」对「摩诃」，蛮绝的「无情对联」！(连接)徐老克提笔，写下第一句歌词就跑了！但考试官一句提示，也就够了。我自认为不是一个作曲的高手，除了民歌小调式的简单旋律，几乎没有写出什么特别复杂的曲调，只有同徐克导演合作的影片[青蛇]创作插曲《莫呼洛迦》是个例外。
    并肩而上应考的是香港乐坛新秀Mark哥雷颂德，这位音乐青年，当时和我合作得频。徐克当初没有注意过这个名字，虽然他的大名，常与我并排而列。「你试试啦！保证你满意！」我说。就此敲定了[青蛇]的配乐搭档。「用心去做！」我对Mark哥说，「同老徐做配乐，分分钟都可能得奖的！那样光宗耀祖啦！」

■雷颂德：当时黄沾知我十分热爱音乐，就叫我和他一起做[青蛇]的电影配乐。我很小读中学时已经认识沾叔，他对我很好，从做音乐到做人对我的帮助都很大。在我的事业里，没有他就不会有今天的我。

■黄沾：为了[青蛇]的配乐他可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在家中的私家录音室，用计算机做了些试验带。「这首旋律很好，可以用作开场曲和终场音乐！」我一听他写的新乐段，就马上提议：「辛晓琪领唱，会很有气氛！」想这首词，茶饭不思，食不甘味，一直到录音间试唱后，还作改动。徐大师听过了，满意。
    虽然当年雷颂德和我，年纪差一半。论理，我是他长辈，但和Mark哥，真是平辈相交。我从他那里，学到不少新东西。风水佬骗人十年八年，雷颂德的成绩，有耳共听，骗不了人的。不信，看看今天有多少人记住了他的名字。



柳腰细裙儿荡——独辟蹊径的造型
青白二蛇已遁化为人形，在这春日飞花的季节，于小桥流水声中结伴游戏人间，静观世人的万千丑态。她们各执一扇，于西湖边上一步一扭，十步一歇，笑语盈盈，没有烦恼，似与这凡尘毫无任何牵连，只在自己的生活中体验上乘的快乐，而为她们的快乐更添一份光亮的，是那令人过目难忘的独特造型。二蛇的造型时而刮起印度风，时而吹着阿拉伯风，多数时则如京剧中的青衣，雪纺与蚊帐纱经她们一试，竟似细柳扶风，软脚骨与湿身时的发型又为其多添一份性感与秀美。还有那独特的「额妆」造型，不仅为本片增彩生辉，而且在日后得到了众多影视剧的争相效仿，比如李少红导演的新版《红楼梦》。

■吴宝玲： 我给张曼玉做青蛇造型的时候，考虑了很久怎样去把两者变成一个人。因为徐克给我看了剧本，剧本里小青有一个样子，张曼玉本身有一个样子，造型师的工作就是要把两个人很好地融合在一起，使得人物必须非常妩媚，同时又保有传统的东西，这样马上就能够脱颖而出。[青蛇]里，她的衣服收腰收得很合理，不会显得拖沓的，不能让她看起来笨重。应该说曼玉当时最大的优势是身段上，她身段非常的好，所以我给她做青蛇的造型时重点就在突出她体态上面，怎么样去更妖媚，怎么样去更飘逸。
我在髪型、化妆上也极力追求唯美，想起小时候看粤剧，演员用的「打片子」(又称额妆)，我想电影里面会有很多特技、灯光、神怪、风吹、雨雪，这种气氛整合起来就蛮独特的，而「打片子」这种手法本身就非常独特，一般的电影不可能用，因为很难找到合适的地方来达到这种高度和谐，但是在[青蛇]里面却可以。戏中做的原因是，想把白蛇和青蛇跟整个社会抽离，她们是妖嘛，和其它所有人都不一样。
当时摄影师和导演都很担心额妆的创作，可是坚持做下来之后，跟衣服一起配起来，大家都认了。到拍的时候就一点都不担心，因为融在景里。出来之后，直接反响就特别好，也没有人会说不能接受。我们的头都很轻巧，没有那么多头饰。除了[青蛇]那种环境，贴片我也不敢再用了，有人就说我江郎才尽。其实，戏曲的东西是一整套的，也不是说单抽出来就能用的。
至今还听到很多人对我讲说当年[青蛇]的造型很好，这么久了再看还是很美，大家喜欢我的设计我很开心。可以说这部戏的造型倾注了我很多的心力，并且也为我敲开了金像奖的大门，我就凭[青蛇]在1996年获提名第十三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造型设计。

■雷楚雄：白蛇及青蛇的造型图是张叔平在京剧青衣的基础上，稍加改良而成的，以显露蛇妖的媚态。张选用的衣料极薄，像现代设计的其中一个手法，层迭多彩，头饰的设计更成为日后内地及港台地区古装片的仿效对象。至于蛇的造型便曾七易其稿，以满足导演要求不一样的效果，最后的设计是：白蛇头顶生角，青蛇两侧有翼。



流光飞舞——如梦似幻的美术
二蛇原以为不着尘埃便可全身退去，谁料竟对人间流连忘返，甚至深陷此中不能自拔。自从与许仙一见钟情，白蛇家便是那红尘欢娱之地，内帷中嬉戏，床第间缠绵，烟波四起，轻盈似雾，在晚风中的几片红叶里留下人间几回爱。蕴藏这些「与有情人做快乐事，未问是劫是缘」情感的，正是雷楚雄妙手天成的美术：江南小河上寄情的流水浮灯，人声喧嚣中却见桃花片片飞，小舟缓缓行；白府屋内轻纱间隔，屋外梅竹点缀，空旷寂静令闹市中的大宅子不觉拂过清冷。

■徐克：我拍[青蛇]是受了《聊斋》插图的影响，我很喜欢那些构图，很有趣。于是我要求[青蛇]的美术，一是线条要统一都是圆的，不能有直角出现；其次，画面设计应像《聊斋》的插图一样，只突出主要的东西，其它一律简化，例如街上的人不是穿白便是穿黑，只有主角的服饰才有色彩，背景也只用一种颜色；主景不需有墙，只用布分隔便可。

■雷楚雄：导演要求白蛇的家要有法术变出来的感觉，即虚幻而非实质的感觉，结果改了又改，最后搭建的大屋结构，只保留屋梁柱栋、窗框门廊，完全不用墙壁，取代墙壁的物料是通透的纱，纱后再种上梅、竹和芭蕉。导演运用逆光打灯，将植物化作剪影，拍摄时用风鼓吹动轻纱，于是整幅墙壁，一浪又一浪地在晃动，梅花竹叶影影绰绰，从而营造出疑幻疑真的浪漫感觉。
我参考了许多唐宋的古画，发现他们的画确是很简化，床是床，几是几，最多旁边有一张椅子，没有那么多杂物。我想不管现实生活是否如此，画师摒弃细节本身也是一种审美，于是我便往这个方向走。[青蛇]的美术方向除了保留中国画的神髓外，也很有剧场的效果。例如序场「人间」，以「红尘」为设计意念，红就是一大片红。
有时适当的道具搭建出来的场景，更具质感及生活感。例如搭建在东上海一条河上的书塾，若在河道两旁加种百棵柳树，一派江南气息自然扑面而来。席、竹帘、布，再加上饰有波浪图案的窗框，已可为一艘现代的船进行改装；扇形的团扇、四周缠上黄布的点缀，瞬即为端午节庆带来节日的气氛；而一池花灯、配合莲花、落叶、小舟及经改装的拱桥(原为方柱起角的石桥)，试问谁又会想到现场其实是一潭死水呢？
好像裁缝，你给他一块新布，他会很有兴趣做下去，可是你告诉他要怎样改，他改了两遍就没兴趣了。所以我的意念是，要发挥帮我做事的人的最大长处，尽量避免他们认为我总要改，他们就会很用心地帮我了，所以我的图都很细，要么不出错，一出错就有两个原因，时间不够，预算不够。[青蛇]就是这样的。



心魔——天人交战的法海
赵文卓饰演的法海是最帅气的，恐怕也是最迷惑的，妖孽气氛蔓延的人间魔域，他面临着一场与自己的斗争，而这场战争早在他窥见农妇竹林产子，背身而去的一停顿时已打响；随后在佛像前打坐，眼前忽然涌现出一些女人脸孔的妖怪，所谓境由心生，而这正是他心中情欲暗涌的外在表像；昆仑山下借青蛇来修行时，他的心魔应该是最活跃的，一边是青蛇对法海的百般挑逗、妩媚摩挲，一边是白蛇与许仙的死后重逢、缠绵床第，平行蒙太奇将两处情欲难抑剪成了妖娆比拼。本已心魔难抑的法海怎能挡得住婀娜多姿、蚀骨摄魂的尤物，他没有料到，自己的闭目修行竟未能获得心中的一块清凈之地。

■赵文卓：有一场戏是法海在金山寺里面，面对佛像打坐，就有很多妖怪跑出来。对当时的我来说，不理解这场戏的深刻含义，当时导演说：「这个是考验法海定力的时候，把你那些心魔呈现出来。外相其实就是你内相的一种体现，尤其是在见到这个异性的身体之后，你思想有一些波动，跟你在修炼的时候，是截然相反的，修炼的时候是要去掉这种七情六欲的。」但是那种情况，在一个年轻的法海身上出现，该怎么把持。年纪大的当然他不存在那么多的七情六欲，然而二十多岁的一个和尚，他在修行，他本就身强力壮会有一些想法。妖怪跑了出来，结果他找来找去，一顿打，再一转头看，其实什么都没有。然后就看见这大佛的漆就啪啦掉。
还有一场法海跟青蛇的对手戏，张曼玉，很诱惑。我坐在大石头上，然后她就游，游，游，不断地抚摸，然后做一些动作。当时好像入戏了吧，什么感觉都没有，事后还把那个灭火器放在水里，「嘭」，冒泡儿。干吗用的这个？后来才知道，原来它影射一些东西，就说法海没把持住。当时导演也没有给我讲这场戏要怎么怎么样？他就让我本色一点。对我而言，法海就是一个角色，那个时候可能理解也不是很深。但这场戏张曼玉的敬业精神给我的印象很深，有一个镜头是在水里拍戏，适值冬天，温度在零度左右，特别特别冷，可她在水里一呆就是几个小时，冻得嘴唇都发紫了，没有一句怨言，照样演。
当时导演让我将台词喊成「一二三四」，然后他配成「大威天龙」之类的东西，但到真正拍的时候，我就喊成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笑）据我所知，这一点很多观众在看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应该再仔细看一次，尤其是法海施法之前的手势。我特别记得我的手势，一边用三个手指摆出姿势，一边喊「一二三四」，（笑）然后一把火焰就出来了。当然，和吴兴国对戏的时候我不会这样喊「一二三四」，那样肯定要笑场的，我当时也不知道要讲什么台词，所以对白一般都会这样说。

■徐克：法海代表压制人生及人权的力量，但也是其中一个不能克服本性的人物。我认为那不一定跟阶级观念有关，而是从自然而来的，是人的天性与工商文明的冲突。我的影片从没处理过这个问题，[青蛇]却能让我借题发挥，利用青蛇来探讨人性。

■赵文卓：我觉得法海的特别之处是他的年轻，然后他又有一些心理的波动和感情戏在里边，颠覆了以前人们心目中的那种形象。法海是人在修炼，但他却无法摆脱掉心魔，因为他刚开始讲得特别清楚，人的社会，有些妖是不好的存在，但是妖又做了一些善良的事，因此这个角色最难把握。例如影片开始有场戏是两条蛇帮助生小孩儿的母亲去遮雨，他就很疑惑，人和妖的区别在哪里。我觉得这里处理得特别好，就是将法海心目中的那种冲突，完全带给大家。而在影片最后，他站在那个木鱼儿上，在大海当中抱着白蛇的孩子，一开始就很迷惑，到最后他还是迷惑，其实我们谁不是呢（笑）。



水漫金山——意料之外的特效
法海一心想着降妖，却在不经意间惹得生灵涂炭。水漫金山恐怕是他此生罪恶的最大手笔，不仅平民百姓遭受无妄之灾，连金山寺的和尚们也在他的疏忽大意之下成了牺牲品，相比较来看，错收蜘蛛精反倒成了他修行中微不足道的Bug。导演徐克本不想在影片中运用过多的特效，熟料场面越做越大，特效越弄越多。先用计算机构图，再依据计算机设计的画面来拍摄的眼花缭乱的特技场面，着实令人惊叹。虽然很少见专门涉及影片特效的访谈，但仅从赵文卓一次关于法海展开袈裟降妖的回忆中，我们略可窥见[青蛇]特效之一斑。

■赵文卓：有一场戏，就袈裟全展开降妖的那场，说那个戏故事可多了，当时是差点儿出事的。拍那场戏的刚开始，拿两个老吊车将布给吊起来，把我绑在那个布的中间，通过风力把那个布展开，当时必须要找一个山顶，然后才可以利用自然风将布连同我一起拉起来。当时布张开以后，两个老吊车用钢丝上面拉着角，下面也拉着角，先是收着，我站在前头，然后边上一拉，一拉之后有风嘛，就吹着那个布张开。一张开，布就越来越大，就把我人绑在中间。结果发生一事儿，就是两根威也断了，断了之后是这块布整个把人卷在里面，我知道后面就是山崖，结果还好，就放，放，放，结果在下面的威也断之前把我放下来了，要不就没有我了。那布是特别大的一块儿。没想到那个风力撑起布的力量，竟然大到把钢丝扯断了。

□文/得一



连接：
摩登伽女：摩登伽乃梵文音译，意为有志、憍逸、恶作业。摩登伽女以清扫街道为业，一日，阿难持钵至城中求食，因极度口渴，便祈求正于池边汲水的摩登伽女施一钵水。摩登伽女自感身份卑微，未敢行善德，阿难再次请求，摩登伽女芳心遂开。为了得到阿难，摩登伽女请母亲施法迷住阿难，关于这一段，《楞严经》卷一云：「摩登伽女，以娑毗迦罗先梵天咒摄入淫席。淫躬抚摩，将毁戒体。如来知彼淫术所加，斋毕旋归。王及大臣、长者居士，俱来随佛，愿闻法要。于时，世尊顶放百宝无畏光明，光中出生千叶宝莲，有佛化身，结跏趺坐，宣说神咒。」后在佛陀的斡旋中，摩登伽女入僧团修行，日渐精进，一日忽然惊觉，破执。「唱出惜色的歌，摩登伽正是我」，是青蛇的口吻，意为因多年的修行才换得美女的身姿，此处以摩登伽自喻。

莫呼洛迦：莫呼洛迦乃梵文的音译，译为大蛇的意思。莫呼洛迦是天龙八部之一，人身蛇头的大蟒神。《维摩经略疏》卷二加以证实：「摩侯罗伽，此是蟒神，亦云地龙，无足腹行神，即世间庙神，受人酒肉悉入蟒腹。毁戒邪谄，多嗔少施，贪嗜酒肉，戒缓堕鬼神，多嗔虫入其身而唼食之。」虽然歌曲带有印度味，但是根本上还是得益于中国传统文化《白蛇传》，[青蛇]对其加以改编。片中张曼玉乃美女身蛇妖，此处以「莫呼洛迦」相对，正好切合，其于人群中尽情欢舞，尽显妖娆，也便是「天龙之女一曲婆娑」了。

揭谛摩诃：皆为梵文，「提谛」意为超越，破执；「摩诃」意为伟大。沾叔说「提谛」对「摩诃」乃「无情对联」，因其皆为音译词，本身词的意思无甚关联，但是具体每个字都对仗工整。


原载《香港电影》34期

其实这里很多人看了并不一定真懂。
不是我说大话，如果你看过，并且觉得自己看懂了，就用你的理解回答下面问题，
然后在读我的分析。哈哈，欢迎拍砖。
如果你看完我的分析，觉得颠覆了你本来对影片的理解，请再看一遍电影，对照一下我
讲得对不对。

1.白蛇和青蛇为什么要决裂斗法？
2.青蛇说“你出卖了我们”，许仙到底出卖了什么，小青为什么要杀许仙？
3.法海为什么要抓许仙？
4.影片的主题是什么？
5.白蛇关心青蛇做人吗？
6.青蛇和白蛇有没有同性爱恋？
7.小青为什么哭？水淹金山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8.小青是不是小三？

    如果你觉得自己回答好了，请准备好，往下看。有点长，还请多忍耐。

    以下分析完全根据电影《青蛇》而和李碧华的小说无关，和《青蛇与白蛇》无关，和中国的民间传说《白蛇传》无关。完全，唯一的分析对象和分析根据就是电影《青蛇》本身。请注意这一点非常重要。


1. 白蛇和青蛇为什么要决裂斗法？

    是不是因为青蛇勾引了许仙导致白蛇生气？是不是因为青蛇勾引法海和许仙成功，发现
白蛇说的从一而终是错误的？都不是。最根本的原因是白蛇说的：“我已经有了许仙的
骨肉”，白蛇已经不再是蛇了，白蛇已经是人了，白蛇已经完全有了人的七情六欲，也
体会到了做人的痛苦，知道了做人的条条框框。白蛇开始明白了，做人会痛苦，做人会
太累，做万物之灵并不一定比做蛇来的快乐。

台词段1：
[白]“也好，你连眼泪都不知道是什么，到你知道的时候你会好痛苦的。”
[青]：你真的赶我走？
[白]：做蛇也好呀…
[青]“为什么我觉的做蛇好的时候，你又说的做人不知有多好？现在又说做蛇好，你是
不是撒大谎？！”
[白]“做人有太多规矩，硬去做，不能做一个好的人”
    白蛇知道，如果小青继续跟着自己，早晚会修炼成人，到时候会不如作蛇开心。而且非
常关键的一点是白蛇很了解小青，知道小青是桀骜不驯的，小青是顽皮乖戾的，小青不
会依照这些做人的条条框框，如果小青学她成了人，会比她更痛苦，比她更累，其实就
是把小青给害了。

台词段2：
“一会捉苍蝇，一会爬横梁，不是上窜就是下跳的，你安定一会行不行？”
“多给你五百年，你还是死性不改。”（很了解小青）
    另外关键一点，白蛇也在怀疑自己的信仰，就是依照所有的做人规矩去办事，也就是从
一而终，到底对不对，值不值。白蛇开始怀疑。既然自己都怀疑，就更不能让小青也跟
着学。

台词段3：
[青]：“姐姐，这样硬拼我们赢的机会有多少？会不会…“
[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何去明白人情世故，也就是所有做人的规矩。如果这
样都是错的，我千年修行就都是不知所谓了
[青]：姐姐，你千年修行就是为了一个许仙？值不值得呀？
[白]：值不值得轮不到我想！现在我只要救许仙出来…（怀疑自己）
[青]：好，那么就去救吧。”
    白蛇是爱青蛇的，500年的姐妹深情，所以白蛇不舍得把青蛇赶走，但是自己却已经修
炼成人，无法回头，而小青还有机会不成人，所以白蛇是在救小青，要赶走小青。所以
白蛇会流泪，凡是以分离为目的的爱，都是爱到了极致。不过单单是因为变成人的痛苦
，白蛇恐怕还无法下定决心赶走小青，这里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

    小青诱惑许仙被白蛇捉奸在床，首先是姐妹斗法一个的导火索，是白蛇开始武力赶走小
青师出有名的借口。
台词段4：
[白]：好了，够了，我不想再斗。（注意是白蛇主动不斗了，第一剑也是白蛇刺出，也
是白蛇主动斗，都是白蛇主动发起的，主动结束的，就是为了赶走小青）
[青]：姐姐…
[白]：姐姐？不是白素贞吗？你算本事，弄的我那么生气。
[白]：我知道你故意气我，看我是否在乎你。（白蛇知道小青故意的）
    小青其实是在挑衅姐姐一直以来的精神信仰，就是依照做人的规矩，就是从一而终。许
仙已经被小青诱惑了，爱上小青了，许仙无法从一而终了，白蛇自己还坚持着。所以小
青的存在就使得白蛇的精神信仰无法得到实现。故而下面一段：
台词段5：
[青]：跟你们？跟你就不能跟她。
[仙]：为什么？
[白]：因为有我，就不可以有她。
    这下大家明白了，为什么白蛇要和小青斗法，赶走小青，虽然有小青顽皮任性争强好胜
的一面，但归根结底是因为白蛇不愿小青重蹈做人的覆辙，做人也不适合小青，太累而
且有痛苦，二是因为小青过于顽皮争强，触动了白蛇的“从一而终”的精神信条。为了
爱护妹妹，为了维护自己的爱情信仰，分离是无奈的选择。对妹妹的爱，对许仙的爱，
是白蛇赶走小青的源动力。到此，许仙的存在已经是姐妹间无法调和的矛盾，除非许仙
死！


2. 许仙到底出卖了什么？
许仙最后是死了，他为什么会死？许仙又出卖了什么呢？他自己恐怕到死都不知道。我
们先看看白蛇和青蛇姐妹怎么对待许仙。第一次，许仙被吓死，二蛇去盗仙草，姐妹怎
么说的：
台词段6：
[白]：相公让你吓破了胆，连我的法力都没用，只有昆仑山的灵芝草能够救他。如果我
三天内不能回来，你就帮我葬了相公吧。
（白蛇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精神信仰高过个人生命，依照做人的规矩的从一而终的精
神信仰，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天塌下来我也要拿到手，变！”
[青]：姐姐，我在这里挡着，你快回去救人。
　　[青]：你还不走？
　　[白]：你自己小心了。（放弃了青蛇，从一而终的精神信仰，比青蛇妹妹的性命更
重要）。

当然，这次因为是青蛇自己闯祸，所以如果说白蛇青蛇的付出还是因为有“杀人偿命”
的内疚的话，请看下面，许仙被困金山寺，这次许仙可是没有性命攸关的。看看姐妹什
么反应：

台词段7：
[白]：出袈裟想收了我们？
[青]：还可以走的，姐姐…
[青]：走吧？
[白]：小青，你走吧。
[青]：姐姐，一起走啊。
[白]：你自己先走！

白蛇宁愿拼上性命也不走，也要救许仙出来，又一次，白蛇那里，从一而终的爱情信仰
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而小青，为了姐姐，而不是为了许仙，也要豁出去性命。
就在这个斗法的时候，许仙是什么表现呢？
台词段8：
　[仙]：求求你们放过娘子和小青，我跟你们出家，我做和尚，你放过她们吧。
　[方丈]：从今以后，你要断尽俗事，静思已过，皈依我佛，刻苦修行。
　[仙]：没问题，只要你叫他们不要再斗，我厌倦红尘，我愿意四大皆空，我愿意放弃
一切。
　[仙]：你们说…说什么我都照样做。

首先，许仙不是仙，他是一个“老实人”，一个凡人，一个没有任何信仰的凡人，一个
认为人的生命比精神信仰更重要的人。他本身没有错，他也作出了牺牲，就是牺牲自己
爱情信仰，得到白蛇和青蛇的生命。从发现法海以后，许仙就一直劝白蛇青蛇快跑。就
是要用失去爱情，来换取白蛇和青蛇的性命。前面说过了，以分离为目的的爱，都是爱
到了极致。 许仙爱白蛇，爱青蛇，爱到极致，他没有薄情，他最多算是有些多情，而
且还是在小青的三番五次的诱惑下。所以许仙他自己没有觉得出卖了任何人，凡人也不
会觉得许仙出卖了任何人，觉得许仙也挺棒的，勇于牺牲。
但是许仙没能理解的是，在白蛇那里，爱情理想比生命更重要，在小青那里，对姐姐的
爱，比生命更重要。许仙的价值观和两姐妹是相反的，是无法调和的矛盾。在妖看来许
仙是出卖了对爱情理想的恪守，是出卖了白蛇和青蛇的对他的情义，至于肉身和性命，
妖并不在乎，在妖看来只要你许仙不放弃从一而终的爱情，即便我们一起都死了，都是
值得。所以小青看到许仙出家，说“你出卖了我们”。是从妖的角度说的，从人的角度，很多人会认为许仙没有出卖什么。
面对爱情和生命的选择，凡人是妥协的，而妖是不妥协的，于是白蛇死了。青蛇看到出家的许仙，流下眼泪（后文分析另一个原因），因为她有了人的感情，她终于才理解了姐姐的从一而终的爱情理想。于是这次，小青也不妥协，要维护姐姐，就杀死了许仙 （还有另一个原因，后文分析）。只有这样姐姐的从一而终的理想才能如愿，因为许仙活着会爱上其他人，包括小青，只有许仙死了姐妹间的矛盾也才能调和。在这里电影好像在告诉我们
，妖比人更有情有义，更不会妥协，更坚决彻底。


3. 法海为什么要抓许仙？
法海是一个神通广大的金漆罗汉，他肯定知道青蛇白蛇和许仙的事情，而且早早就知道
了。为什么呢？茅山道士，一个以捉妖为生的小角色，都很容易察觉蛇妖的行踪，茅山
道士的作用就是在反复告诉观众，法海，更不可能不知道。那么法海为什么迟迟不动手
呢？
首先，法海是一个很上进的年轻有为的和尚，而且天天想着好好修行，助人除妖。但是
既然需要修行，就证明他没有玩全去除凡人的欲念，于是就有了被青蛇勾引，打赌输了
的一幕。我们来看看

台词段9：
[法]：蛇妖，为什么偷灵芝草，讲！再不讲我就收了你！
　　[青]：我偷灵芝草是为了救人的，不要啊…
　　[青]：你这样就叫手下留情吗？我知道要对你敬而远之，你大慈大悲放过我一次吧。
　　[法]：嗯，大胆！
　　[青]：姐姐都是这样对老实人，老实人好高兴的，为什么你生气呀？
　　[法]：蛇妖，我要你助我修行。

可见法海根本就没有关心为什么许仙死了，问都没问，也没有去追偷了灵芝草的白蛇，
更没有收眼下这个青蛇。按照影片交代，如果法海加上仙鹤，斗二蛇，赢的胜算还是很
大的，灵芝草应该不会轻易被盗。而且法海追白蛇应该不太难，白蛇来的时候，小青说
自己追不上，可是还是追上了，小青都追上了，法海就更能做到，何况还有仙鹤帮忙。
可是法海干了什么呢？他先是支开仙鹤，告诉仙鹤去仙翁那里报信，然后独自“享用”
青蛇。就是为了提高修行。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法海不但没提高，反而被诱惑了，你
说他能不郁闷吗？于是法海决心收妖，一来是怕以后又被诱惑了，对修行不好，二来也
是报仇。

于是送佛珠，拆房子，抓许仙，引二蛇来救，其实都是法海的连环计，目的就是一个，
收妖。

[僧]：方丈，外面有个…
[法]：善哉，善哉，终于来了。（早就等着了，按计划进行）

法海在昆仑山遇到二蛇盗仙草，根本没问许仙的情况，许仙的生死法海都不关心，可见
法海要许仙皈依的真正目的就是一个圈套。如果真是要许仙皈依，怎么早不皈依，晚不
皈依，偏偏现在呢？在许仙结婚以前，好好教育教育不就完了？或者把婚礼现场搅闹一
番，都可以达到劝阻许仙的目的。但是法海当时没有这么干，就是说法海抓许仙不是为
了许仙，而是为了收妖。
所以对于法海，一切阻碍这个进步青年好好学习的东西，就都要清除，哪怕他言而无信
，哪怕他挟持人质。我们可以推测，法海的终极目标也是要得正果，就和西游记的取经
人一样，要成佛。所以他治水，放生，渡许仙，最后却发现自己为了成佛却闯下大祸，
他也开始怀疑自己为了实现成佛的目标，所走的路对不对，还能不能成佛？这一念之间
的怀疑和留恋，导致他说了影片的最后一句台词：“小青”。这句台词也就是影片的名
字。所以影片以法海开场，以法海结束，体现了首尾呼应的完整性。


4. 影片的主题是什么？
我们不难发现，小青几次都要白蛇抛弃许仙，刚开始，爬房梁，小青就说以后找机会吓
老实人。后来白蛇怕小青端午节出事，告诉小青快走，小青认为是“白蛇怕小青妨碍他
们相处”，不走，许仙真被小青吓死，小青又让白蛇换一个男人，白蛇不愿意，反而去
盗草，小青跟上。金山寺斗法，小青问白蛇，为了许仙值不值？白蛇坚定要救许仙，小
青跟上。斗法高潮，法海用袈裟增大法力，白蛇让小青逃命，小青要拉着白蛇一起逃命
，白蛇还不走，小青跟上，并且现原形增大法力。最后白蛇产子，生死关头仍然告诉小
青要去救许仙，小青终于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说了一句“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嘴上这么说，还是听话的去救许仙了。影片中几乎每一次许仙出来，都会妨碍小青
和姐姐相处。
所以不难理解，小青一直觉得许仙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扰乱了姐姐对自己的感情。
影片很多镜头，当小青看到姐姐和许仙亲热，小青就不高兴。注意，小青是到最后都不
明白人间爱情为何物的。她勾引法海的时候也说“我们都没有凡人的感情”。所以影片
中间她看到许仙和姐姐在一起亲热，她就不高兴的根本原因是许仙把姐姐从自己这里抢
走了，所以小青才三番五次劝白蛇放弃许仙。
这下大家更理解为什么小青看到许仙出家了会流泪了，她终于体会到了伤心的滋味，姐
姐和我付出了千辛万苦，我为了姐姐忍了你这么久，竟是这样的结果，我们太委屈了，
我们太失望了。

我们还会发现，小青总是再不停地担心姐姐把自己赶走。从电影开始刚变成人，到最后
姐妹斗法，小青一直害怕失去姐姐，自己被赶走。
台词段10：
开始学人：
[白]：那么你自己回紫竹林吧…走吧。
[青]：你以为我不想呀？不过跟了你五百年，多给点时间，看看怎么个好法而已。
端午节：
[白]：小青，今日是端午正日，你再不走的话就来不及了。你听我说，快走吧。
[青]：你说谎！你也是蛇变的，为什么你不走？你怕我妨碍你们相处了吧？
吓死许仙后说梦话：
[青]：啊…不要赶我走呀，我会用心练习了…我听你的话…
[青]：不要赶我走啊！姐姐…
姐妹斗法：
[青]：你真的赶我走？
[白]：做蛇也好呀…

越是爱的深，她就越担心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影片也总是在渲染这种姐妹要分离的意境
，让人越觉得影片重点就在姐妹情。所以主题就是姐妹情。
小青对姐姐既仰慕，又爱慕，言听计从，虽偶尔争强，但是小青对姐姐的爱是不妥协的
，是高于自己生命的，姐姐的信仰和理想，自己都舍命要去维护。可是半路杀出一个许
仙，姐姐的爱被分割为两部分了，即便小青有些不情愿，但是她还是会恪守对姐姐的爱
，哪怕是因为许仙导致姐妹疏远，姐姐要去救许仙，妹妹就要跟上。所以最后杀许仙，
也有泄私愤的意思。

所以，义（小青对白蛇），和情（白蛇对许仙），是这部影片的两大主题，义在情先，
很多时候是用情去衬托义。
我想，导演和编剧是想讲个关于两个有情有义的绝美女子的故事。可是人世间又哪里有
这么多有情有义的女子呢？所以这种意淫的效果才能出来。


5.白蛇关心青蛇做人吗？
这部电影是姐妹情，其实更深，小青今年500岁，开篇说“我跟了你500年”，意思是白
蛇从小就认识小青，有一点监护人的意思。有没有母子情？我原来没有扯这么远。但是
既然要回答这个问题，就要看得更深才行。
作为长辈和监护人，小青什么都跟白蛇学。白蛇也一直在交小青做人。

开篇学人的走路：
[白]：不说爬了，人们叫爬做“走路”呀，你明白吗？
。。。
[白]：怎么个好法？那么万物之灵是什么？人嘛，慢慢学习吧。

学人的说谎：
[青]：说谎？
[白]：是呀，说谎说得好，都要练习的，这个都是做人的修行之一。
[青]：又是修行？够不够时间练啊？
[白]：要练的。

学人的爱情：
　　[青]：姐姐，你说过人是讲感情的，我就学剧情，我都是初学而已，一点感觉都没
有…
　　[白]：情嘛，要从一而终的，你要学，就挑选另一个男人。
　　[青]：要不要老实的？
　　[白]：总之就不是许仙啦。
　　[青]：那选择多了。
[白]: 你明白就好。

而几乎每一次学习，小青不是反感，就是学不好，或者就是任性，叛逆。
学走路嫌烦，学说谎出丑，学爱情却要挑战姐姐，等等。
于是到后来，白蛇话锋一转，作蛇也挺好的，你不知道做人的痛苦。硬做人你不行。我
们缘份尽了，我能成人，能忍痛苦，依规矩，你不能。
从白蛇的角度，一直是从自己认为对小青有利的方向去交小青。白蛇觉得做人好，就让
小青做人。后来自己也觉得做人不一定好，也怀疑了，而且发现小青性格更不适合做人
，就让她回去。

电影第一句台词是“人”，第二句是“妖”，最后一句台词是”小青“。这是不是在告
诉我们小青是人妖的分水岭，她应该何去何从？她是不是代表了人和妖的分别？
白蛇适合做人，而且作了完美的古典女人。小青不合适，至少白蛇认为小青不合适，但
是我们观众为什么还会还会喜欢一个作不好人的角色呢？

小青说：“你们人自己都不懂情为何物”。
是啊，法海你不贪恋情，你能放下吗？许仙你从一而终，你呢恪守吗？成了人的姐姐为
情而死值不值呢？


6.青蛇和白蛇有没有同性爱恋？
这个问题很容易回答，就是没有答案。就是电影故意不说清楚，留给观众去无限的意淫。
但是小青爱不爱许仙，爱不爱法海？

答案是都不爱。我前面说过，分析完全根据电影而不是李碧华的小说，和小说毫无关系。
小青心里只有姐姐。

小青开始也想学姐姐和许仙相处，但是后来姐姐告诉她，做人要从一而终，小青说：”那选择多了“。从此就不打许仙的主意了。但是后来又勾引许仙，出发点就不是要和许仙相处了，而是叛逆，要挑战姐姐，”你说人有定力，其实都没有，你能做到我也做到，我还以为你修行多高呢？“。
如果小青爱许仙，就不会杀许仙。也不会多次告诉姐姐放弃许仙。

小青开始也想学姐姐找个男人，想和法海相处。但是引诱法海的时候小青说：”你我都没有凡人的感情“。 到底有没有呢？可能有一点，小青自己的，非常朦胧的一点点，对英俊法海无边法力的仰慕？对法海信仰坚定的佩服？可能多多少少有一点点。
但是最让小青高兴的是，自己赢了法海，她勾引法海的出发点还是叛逆争强不服输，学姐姐勾引男人。主要不是爱法海。
尤其后来，金山寺斗法前，指着鼻子骂法海，说法海“手下败将，言而无信，利用许仙等等”。已经对法海是轻视，忽视，蔑视，与藐视了。

小青最爱的就是姐姐。


7.小青为什么哭？水淹金山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第一次，小青想哭，没有哭出来，白蛇说：“当你什么都只赢不输的时候，怎么会有眼
泪呢？”妖的逻辑是，如果输了，就可以哭了。
后来小青看到出家的许仙哭了，也是因为她输了，她输给谁了呢？输给法海了。为什么
呢？
姐妹拼死斗法海，是为了救许仙的肉身？还是为了救许仙的精神？
水淹金山是大范围杀伤性魔法，是敌我不分的，怎么能保证许仙不被误杀。怎么不搞个
水淹法海呢？搞定法海不就能就许仙了吗？但是法海不好淹，目标小，跑的快，会跳会
飞还会游泳，也可能根本淹不死。于是就淹金山寺，你不放许仙，我就让你和尚都淹死
，许仙也可能死，但是我们同归于尽，肉身不要了，只要主义真。这叫什么呢？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宁要死的有情郎，不要活的无情汉；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也在告诉许仙，你撑着，我们在外面捣鼓呢，没看见这么大动静吗？你许仙一定不要放
弃爱情理想。所以主要目的是救许仙的精神，要维护姐姐从一而终的爱情理想，可是许
仙禁不住法海的压力和对姐妹的爱，选择了以分离为目的的爱，放弃了从一而终的爱情
理想，于是即便肉身得救，也没意义了。
小青看到许仙的时候还不知道姐姐死了，可是许仙已经背叛了以聚合为目的，从一而终
的爱，姐妹为之奋斗的精神理想覆灭了，姐妹和法海的斗法输了。
输了为什么要哭？因为小青觉得输的冤枉，输的委屈，错不在自己和姐姐，姐妹尽了最
大努力，但许仙却先放弃了。真tmmd窝囊。

白蛇呢？她哭，也是因为输了，输给谁了？小青。
怎么回事呢？白蛇斗小青，表面上武力上斗赢了，可以还有一场暗战，就是许仙精神阵
地争夺战。虽然小青不爱许仙，但是小青要用许仙来挑战姐姐说的爱要从一而终，成功
了，许仙爱上小青了，小青赢了。白蛇输了。
输了为什么要哭？一样的，因为白蛇也冤枉，自己坚持从一而终，可是许仙却先放弃了。
主要的哭的原因还有前文的论述。结合理解。这里只是补充。

所以可见，许仙就是该死，许仙不死对不起观众，许仙不死无以谢
天下。但是老实人其实不是坏人，自己也牺牲了，他在生命和爱情两这里，选择了生命
，白蛇的生命，小青的生命，他皈依佛门，实际上是选择了以分离为目的的爱，放弃了
以聚合为目的的爱。
其实是说，人会变通，会选择妥协的方案来面对选择。但是妖不妥协，不变通，就是要
以聚合为目的的爱，而且要贯彻始终，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这个妖的爱，是白蛇对许
仙的爱，和小青对白蛇的爱。


8.小青是不是小三？
小三如果看到正房死了，最应该做的是把男人搞到手，或者仍然继续保持暧昧关系，最
差就是也离开。
小青呢？都没做，杀了许仙。和小三有本质区别。
小三勾引男人的目的，是为了得到男人给她的好处，钱财，爱情等。
小青勾引许仙的目的呢？都不是，为了和姐姐争强，怀疑一切的叛逆，初出茅庐的胆大
。和小三有本质区别。
小三爱正房吗？不可能。
小青呢？最爱的人就是姐姐。
更何况，古代根本没有小三一说。

小青爱许仙吗？不爱，许仙出事，就告诉姐姐换人，或者放弃。小青救许仙完全是为了
姐姐。


总结：
《青蛇》的明线是白蛇许仙之恋，最喧哗热闹的也是这条线；暗线是小青白蛇之情，最纯洁刻骨的也是这般情。主创很好的糅合了丰富的元素，爱恨情愁，神人鬼妖，宗教信仰，武侠魔幻，唯美画面，动听音乐等等。是一个有很多层皮的洋葱。

看电影？什么叫看电影呢？给个定义行不行？每个人有自己的理解。
有人觉得坐电影院里2小时，就叫看电影了。
而我觉得是和电影主创的一次交流，一次对话，叫看电影，或者叫好好认认真真看电影
。既然是交流，就有交情深浅之分；既然是对话，就有听明白听不明不之别。
那什么又是经典呢？给个定义行不行？
经典就是让评论的人陷入两难。比如《老人与海》，问你老人是成功者还是失败者，这
个问题可以永无休止的辩论下去。比如《红楼梦》，主题是什么？可以永远讨论下去。
评论的人陷入了两难，于是作品没有被简单的盖棺定论，就能一直保留下来，有时间的
穿透力。
《青蛇》能不能成为这样的经典呢？不好说，因为我看懂了，快要给她定论了。但是还
有一点点问题我不能回答，
许仙出家的时候，没有人告诉他，只要你屈服，就放过姐妹妖，没有任何人给他一个
明确的答复，一个保票，没有。那他不知道明确答案的时候还出家，是为什么？是不是
他看到金山寺快塌了，自己小命也不保，赶快投降？

一部好的电影是分层次的，第一层是给票房的保证，给爱看热闹的人看得。
第二层是给想回味回味的人看得，所以里面有些前后呼应的地方，要看两遍才能发现。
第三层是给爱思考的粉丝看得，越发掘，就发现里面内涵越丰富，也是电影主创的用心
所在。
第四层是主创们自己也不明白的，或者故意暧昧的留下模糊，想和观众交流交流，给观
众想像的空间，故而就有了我刚提出的这个问题和姐妹二蛇的恋情。
第五层，就是有好事者，闲着没事，经历了以上四个境界，想表达表达，写个帖子罗嗦
罗嗦。
你在哪呢？

最后罗嗦一句，导致白蛇死亡的直接原因，技术上讲，是最伟大的母爱。
“先救我的孩子。。。。。。。”

有段时间cctv6很是中意这部片子，大多在吃饭的时间，一路换频道过去，便死死的把目光留在那两个扭扭扭扭的青衣白衣女子身上。

那时我年方十四五六，剪假小子平头穿平底球鞋，最讨厌这种扭捏作态妖孽横生的小女子姿态，但吞了口水忍了耐心听到那俩小女子扭完说了一句：人类就是这样走路生活的。做人怎么那么麻烦啊。

我听得不由得脊背一凉。

所以，这么久以来，我喜欢一直是这些在骨子里口无遮拦随心所欲而不矫情的人。尽管从表面上看来，他们也在隐忍的过着某种生活。

例如白蛇，只是在西湖边上邂逅一个面目模糊的男子，他款款有礼的说，我姓许，读书人。她于是就屁颠屁颠的蹲了红尘，为他摘得一朵花儿头上戴，任凭呼风唤雨爱到凄凉。

我一向是不待见许仙的，觉得他放在现代，活脱脱就是一个带着眼镜出身高知满口仁义道德的虚伪公子。唯一拿的出手的，也就是那一点点微薄的善良之心，且还三不之左右摇晃。之前少女情怀常常愤慨，这天仙般的女子什么样的人儿找不到，非得在这一棵树上吊死。慢慢长大了恋爱谈多了之后，无端端就生出了一股惺惺相惜的小情怀，原来往前走，遇到的无非也是男人。

所以，确切的说，白蛇是聪明的，她就像我身边的那些清淡美好的女友一样，知道自己贪恋的是什么，她们满足的装傻，心甘情愿的被骗。

有些时候我希望自己能够像她们一样，真的不明白，或者能够装作不明白。小青可以不屑一顾的问姐姐：她说，你一千年的道行，我五百年的道行，只陪他一个人玩值得吗？她又美丽又娇纵，但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有些时候我怀疑自己只是贪恋那些所谓的小温暖，他们着着实实的填补过我的心，让我振奋又热泪，美丽又喜悦。

我知道那个眉目健朗身世浩大的法海不是我能掌控，他像我爱过的无数个浪荡子游侠儿一样，他自私盲目，给予我盛大的幻觉，但远远的排斥与生活之外。我知道他或者爱过我。可是他越过我，又爱上了别人。

修炼一千年和五百年的区别是，谁早一点看穿，原来到最后陪在身边的那个男人叫许仙。他有一张平淡的脸和一颗善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