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看中国的所谓“大片”时,时常感叹为什么没有导演来关注我们当下的社会。这是一个急速发展、变化中的社会,人们的价值观在对物质的追逐中发生着扭曲,而贫富的两极分化则让这个社会每天都在产生着新的矛盾。矛盾,从来是影视乃至文学最好的素材,中国的导演们不来开发这片“宝藏”,可惜了。
直到我看到了《Hello!树先生》这部电影,我开始相信这片“宝藏”正在开始被发掘。
有人说这部电影是超现实主义,更有人冠以魔幻、荒诞的标签,而在我看来,这部电影是真正的现实主义,甚至现实得近乎残酷。
很多人看完之后说看不懂——这很正常,因为导演并没有采用平铺直叙的方式,而如果你再看第二遍,第三遍,就会发现很多你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通过这些细节或许可以让你豁然开朗。
影片的开始,树哥出现在树上。很多人以此为由认为整部电影都是树哥的幻想,这种说法显然是站不住脚的,接下来出现片名后,影片才正式开始。
在影片的前半部分,导演刻画了一个有些邋遢、堕落的农村青年形象,虽然与村里的“有为青年”们相比差了不只一个档次,但毕竟还算正常。他想保住修车工这个生计,无奈老板因为他眼睛受伤两千块钱就把他打发了;自家的地被村长的小舅子二猪占了,他也不敢吭声,甚至幻想到对方的公司去上班;好友小庄把二猪的车蹭了,本来想当个和事佬,没想到这最后一点自尊也没留下……虽然都叫他“树哥”,但他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什么都不是。
他的生活在遇到小梅之后发生了变化。最开始,小梅的美貌让他心动,在得知她是聋哑人之后,树哥内心很纠结,但他很快下定了决心,追向面包车和车上的小梅……
为了第一次与小梅的正式见面,树哥特意去配了一副眼镜,这幅眼镜与他鸡窝一样的头发和邋遢的衣着搭配在一起,看起来很是滑稽——自然,这样的形象在小梅看来也没什么好感。他们之间的感情一时没了下文。
高朋的婚礼。新郎新娘从车上下来还不忘拿树哥开涮,二猪因为树哥踩了他的鞋还狠狠推了树哥两下,树哥只能装作无所谓。酒过三巡,树哥仗着酒壮胆,终于和二猪提出了占地的问题,谁成想二猪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几句口角过后,双方起了激烈地冲突!因为二猪的步步紧逼,树哥终于败下阵来,他自知自己根本不是二猪的对手,如果继续硬撑,自己只能吃更大的亏,于是,树哥给二猪跪下了……虽然有陈艺馨在一旁安慰,但树哥说出了“活着没意思”这样的话。
在高朋婚礼上受到的屈辱给树哥的心理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如果说之前树哥在村里还有一丝自尊的话,这次当众受辱已经让他在村里颜面尽失。他选择了逃避,同时也为了找口饭吃,他去省城投奔陈艺馨。开办补习学校的陈校长生活很是滋润,还在外面沾花惹草,但终究纸包不住火,她老婆与他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在陈校长家庭不和的时候,树哥却收获了他的爱情。“你知道吗?当我们相视的一刻,就是这世界最美的瞬间,就算给我个村长我也不当”——这是树哥发给小梅的第一条短信。短信虽然不长,却透露出很多信息:首先能写出这样的文字,说明树哥也受过教育而且小有文采,其次,“给我个村长我也不当”又显出他调皮的一面。小梅在知道是树哥发给她的短信后,回了一个“哈喽!树先生”——虽然只有短短只有五个字,却让树哥心里乐开了花,他知道,看来有戏!小梅叫他“树先生”,有调侃的成分在里面,而小梅愿意与他交往,树哥的第一条小有文采而且俏皮的短信功不可没。请注意,这是片中唯一一次出现“哈喽!树先生”这句话,而这句话也是影片的名字。我觉得电影叫这个名字也是有深意在里面的,毕竟看到这句话是树哥在片中为数不多的发自内心微笑的时刻。
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更重要的是爱情的召唤,树哥打道回府了。第一次约会的气氛比第一次见面时轻松多了(注意这一段女主角的表演细腻而到位,让人佩服)。双方为数不多的交流让我们更清楚地认识了小梅这个人。“结婚是我的事,为啥要先跟我爸妈谈”,“让别人决定你的命运,那不可悲吗?”——小梅虽然是聋哑人,但作为衣食无忧的城里孩子,她同样有着独立的个性。双方的结合固然有互相迁就的成分在里面,但小梅愿意嫁给穷困潦倒的树哥,更重要的是看重他真诚的一面。有人说小梅熟练地点烟说明她以前有不良嗜好,而在我看来,最起码她拿烟的姿势就是不熟练的。更有甚者,有人说小梅在盲人按摩店里可能做过“小姐”,这更是无稽之谈了。按摩店是小梅的父亲开的,应该是在家里拿出了一部分空间对外营业,而且注意看的话,树哥第一次去拜访的时候还可以看到另外一个按摩师(看动作也是盲人)从后面卫生间里出来——这一切都说明这无非是一家养家糊口的按摩店罢了,绝不是某些人想象的那样。
“就把你的命运交给我吧”,不是豪言壮语,却让我们看到了树哥男人的一面。小梅的一句“傻样儿”,宣告两人将开始新的生活!
树哥的婚礼筹备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树哥让三弟把他老板的“皇冠”借来当婚车。这里需要分析一下树哥与弟弟的微妙关系。弟弟在城里打工,养活自己完全没有问题,需要时还有能力接济一下家人。但通过片中为数不多的几个镜头可以感受到弟弟对家人尤其是树哥并没有太多感情,树哥住院时弟弟给过一千块钱,后来树哥相亲又给过他一些。弟弟对树哥不能挣钱却总向他要钱已经有些反感,但碍于兄弟情面却也不好撕破脸皮,这次只借来帕萨特当婚车也算是一种无声地抗议吧。树哥得知弟弟没借来皇冠,有些醉意的他骂了人。是啊,在这个世界上,树哥能依靠、能骂的恐怕也只有这个弟弟了。谁料想弟弟也早已憋了一肚子火,竟骂树哥“吃屎了吧你”。树哥的自尊心再次受到严重打击,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先打了弟弟。火光在家中熊熊燃起,兄弟二人厮打起来……
肉体上的伤是次要的,连弟弟也与自己撕破脸皮,树哥刚因爱情滋润稍稍好起来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树哥神智恍惚中仿佛又看到父亲燃起了篝火,他悄悄接近,将父亲按倒在地死死掐住。父亲的形象在树哥的心里被彻底撕碎,但树哥的人格也因此彻底地分裂!
影片中父亲和大哥的形象始终是一条随着情节发展的暗线。影片一开始就说明了哥哥是因为86年被派出所当流氓抓起来,被父亲吊在树上失手勒死了。这一童年的阴影一直伴随着树哥的成长,也可以看作是树哥最后人格分裂的基础。影片开始时树哥眼睛花了,远远看到仿佛父亲在点起篝火;在陈艺馨学校的黑板上乱画,父亲板着脸的面孔也会忽然出现;现在,树哥与父亲正面交锋了,并把父亲的形象撕碎。
接下来树哥脑子中出现了大哥和“嫂子”的形象。县文工团,那个年代特有的名词;大哥的发型和喇叭裤有着鲜明的时代特色; 《冬天里的一把火》更是八十年代红遍大江南北的歌曲。这是树哥的幻觉,却也是小时候他的亲眼所见。
树哥已经疯了,但婚礼还要继续办下去。这里可能也是对影片理解有巨大争议的地方。从此处开始如果全部理解为树哥的幻觉也并非毫无根据,但笔者更倾向于认为接下来仍是现实中的事情。片中的每个人,除了树哥都没有什么明显的异常。其间穿插着大哥和嫂子的“出现”,大哥对他吹了一口气,树哥仿佛就又来了精神背起小梅就走,这恰恰说明树哥处于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的状态。雪地里背新娘那段,缓慢的镜头和厚重的呼吸声更是一个“迷糊”中的人的状态。新婚之夜,树哥继续“迷糊”着,小梅主动上来才完成了交合,但树哥却是在本能地进行着排斥,父亲、大哥的形象反复出现,树哥仍然没有摆脱儿时的阴影。
树哥漫无目的地在村里游荡,他的言谈举止已经完全是一个疯子的形象了。小庄遇到矿难,村里因采矿而停水,其实都是确实发生过的事情,树哥能“预测”这些事情的发生,不过都是树哥的回忆与想象,亲身的经历与回忆纠缠在一起,他将自己放入到过去的情景中,想象着自己成了能预测未来的“大仙”。现实中小梅不堪忍受这样的生活回了娘家,弟弟也带着母亲搬到城里去住了,只剩下了树哥一人还留在家里。村长,二猪,瑞阳矿业的秘书先后来找树哥算卦,这是树哥的进一步想象,因为他要在自己的梦里获得从未有过的自尊。13月18日早8点准时开业,参加开业典礼,煤矸石造原子弹,抢先登陆月球,这些都是树哥的呓语,影片中树哥在树上的傻笑更是明确无误的告诉了观众。树哥与人们随波逐流地奔向“太阳新城”,但红色的画面却更像是世界末日一般的景象。
影片最后,小梅回来了,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他们手牵手走向他们的新家。但这仍然还是树哥美好的想象,也许,活在自己想象的美好生活中是他最好的归宿了……
小时候,村里有个精神病,被他女儿用链子锁起来。那时我们常到他家门前的池塘里钓鱼,于是总会见到这个满面虬髯,黑乎乎脏兮兮的疯人在铁链子画成的圆圈里散步,他一手拿着烟,一手乱挥舞,嘴里七七八八的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话。
有一天,他竟然挣脱了链子,跑到我们学校来,大家见了都吓的四散奔逃,有些胆大的跟随他,见他进了老师的办公室,一向严肃的校长还到饭堂里找了个半块烙饼给他吃。临走时,他在学校的公共黑板上画了一只颇为漂亮的兔子。
后来我知道,他原来是万恶新社会里一名光荣的教师,却没办法养活一堆儿女和老婆,回家之后常常打孩子和老婆,老婆受不住,跑了,然后他就疯了。我常常想,在他精神崩溃之时,他是不是常常会念及曾经的那些美好:和孩子一起嬉戏,牵着老婆的手,跨过一个小水洼……如今疯了,倒好了,没有养家的辛劳,没有不如意的烦心,有的只是属于他自己的,我们都见不到的美好世界。
当树看着眼前那片连绵的村庄时,他放肆的大笑,他眼前见的,可能也大抵如此美好吧。
树的悲剧不是因为他是疯子,而是因为他没疯之前。
没疯之前,树是谁?是树哥!
跳上面的就进城;坐上小庄的摩托车,就去和他喝酒;结婚的高朋,拉树哥去帮忙;三子虽然讨厌哥哥,在他受伤时送了钱,结婚时借了车;省城里教奥数的陈艺馨,也能被他拉着手,要唠唠嗑,甚至还带着他见了自己的小三。这一切说明什么?难道树就是那种任人耻笑,毫无尊严的窝囊废?我不相信。当得知陈艺馨回城时,树眼里流露出来的那种失落的神情,都让他在精神上高过于他周边人。这就是小梅选择他的原因。
树的哥哥被他爸爸勒死了,因为犯了流氓罪(而我们现在都知道,80年代的流氓基本上都是思想解放者),在树的婚礼上,他的哥哥跳了一段热情洋溢的舞蹈,唱了一曲热情洋溢的歌,在如此不搭的情景下肆意狂欢的,其实不是树的哥哥,而就是树,是树的曾经。曾经的树会说会唱会跳会笑,曾经的树无限风光。但是,那个不见笑容,异常严肃的父亲扼杀了这一切。是父亲吗,抑或是其他人?
如今,就只剩下耸着肩膀,摸着脑袋,叼着烟,歪歪的走道,不被人待见的树哥。
如果树的哥哥还活着,这一切又会是什么样?
活着没意思,这是树醉后向陈艺馨吐露的心声。
谁在有意思的生活?是小庄?二猪还是陈艺馨?小庄死在矿上,二猪跪在疯子“树先生”面前求避祸,陈艺馨和老婆闹翻了。在这样变幻神奇的土地上,树的哥哥死在了那个不苟言笑的父亲手里。树的曾经啊,树的美好时光!
洞房时,小梅跨到树身上,而树却像被勒住脖子的哥哥,高潮与死亡同时降临,树随后就疯了。在一切都向貌似的美好转变时,树疯了。他在我们都见不到的世界里,享受他的幸福,那里没有俗世的烦恼。
活着有意思吗?我不知道,也许疯了会有意思。
再过二十年来看,这是个能进入电影史的作品。。。豆瓣上7.1分的打分低得出奇。不过仔细一想,豆瓣品味不过如此。北方农村题材的片子,自然被认为档次不高,不符合小清新,小市民,小资产阶级们的情趣。
王宝强在这片子中的演技,可以用伟大形容一点儿不为过。
他出这个事,真是遗憾。
《Hello!树先生》是2011年11月4日上映的一部喜剧电影,由博纳影业集团、上海电影集团、西河星汇影业有限公司联合出品,由贾樟柯监制、青年导演韩杰执导。由王宝强、谭卓、何洁等人参演。
影片讲述的是村里树先生的倒霉故事。
有多倒霉呢?父亲杀死大哥,父亲去世后,他深受两人影像的折磨;在汽修铺工作出了工伤,又被厂长辞退了;村长小舅子开矿,家里的房子面临拆迁;碰到了喜欢的女孩又是一个聋哑女孩;朋友结婚,他卖力地张罗,却得罪了村长的小舅子......
一部奇幻喜剧电影,以荒诞的手法揭示当下社会人们的现实生活状态。亲人之间相互仇恨,朋友之间相互利用,夫妻之间相互欺骗,冰冷的现实中唯一让人感动的是树先生和小梅的爱情。
这种黑色幽默算是一种大胆的创新,王宝强在片中饰演的“树先生”,就是一个黑色幽默符号。
演技那是没得说了,神啦!!!
灰暗的天空,灰暗的街道,灰暗的房屋,灰暗的农村。
一辆宣传车从远处驶来,大喇叭循环播放着新住宅区“太阳新城”的广告语——
幸福生活在不经意间流淌,太阳新城,我心中的太阳!
这个时候,一个修车的男人,从狭窄黑暗的修车地沟里爬了出来。
树,是他的名字。
村里的人都叫他“树哥”。
他的辈分的确也大,要是真按辈儿排,村长能算是他的“六哥”。
树,总是梦见他的父亲,披着个黑大衣,到处找他哥。
树的哥哥,心性自由奔放,思想前卫,86年被派出所当流氓抓了起来。
父亲把哥哥吊在树上打,不小心失手勒死,他哥就这样死在了80年代。
树的心里始终惦记着哥哥。
可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从来想不起哥哥的脸。
一个农村人的荒诞发疯史
树,并不是一开始就疯了的,他更不是个傻子。
特殊的家庭原因是一个方面,真正悲剧的点在于,其实他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想要获得一番成就与自身的好逸恶劳,十分在意面子与骨子里的自卑,这些对立的东西在不断拉扯着他。
他外形粗犷,看起来邋遢又对什么都不在意。
可事实上,他内心细腻,像他哥一样,是个文艺青年。
那年他哥和他爸双双离去,在农村里,家里一下子失去了两个最重要的劳动力,无疑是天塌了。
家里除了母亲,还有个弟弟三儿年纪还小,根本指望不上,必定是指着让树来撑起这个家。
可树他懦弱,胆小,却也被逼得要做出个厉害样子。
就像他那不断往空中伸展的胳膊,给别人摆个谱,可终究什么都抓不住,只让人觉得可笑。
小时候的玩伴高朋、忆贫,一个在村子里混得风生水起,婚礼办得热热闹闹,既成了家,也立了业。
一个在城里做了奥数辅导学校的校长,连名字都改了,不再“忆苦思甜”,变成了“德艺双馨”的艺馨。
就连小自己一辈的二猪,如今靠着姐夫村长的帮持,也开了厂子,成了老板。
树有什么呢?
除了那一声“树哥”还有什么?
真当人家尊您,敬您呢?说白了,不就是揶揄您嘛。
连小孩子都敢大声骂他,你算老几啊?
更别说像二猪这种村霸一样的人,表面上夸树哥厉害,实际上就纯粹把他当成个傻子耍,完全没放在眼里。
在高朋的婚礼上,树小心问了一句怎么他的厂把自己家的地给占了,就惹得二猪生了气,让他给自己下跪。
或许在别人的眼里,这种没本事又懦弱的男人,就可以当成是个傻子欺负吧。
他如果真的是个傻子也好,起码不会伤心。
可他偏偏是个敏感、自尊心又强的聪明人。
他跪下了,“兄弟,刚才外面人多,哥不对。”
他从不羡慕二猪这种如今有钱有势的人,他羡慕的是艺馨,他想成为的是陈艺馨这种有文化、有教养的人。
他觉得只有陈艺馨是与自己同类的人,所以拉着他的手,讲了自己的真心话,“活着没意思”,流下了眼泪。
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展现脆弱,尽管他内心渴望被人保护,被人爱,被人尊重,他更加明白,得到的只有嘲讽。
可树他是个悲观的乐观主义者,没有人来救他,从他失去哥哥和父亲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积极地自救,活着再没意思,他也没有放弃。
纵卑微如草芥,它也把根深深地扎进了土里,就这样长成了一棵大树。
因为修车时弄伤了眼,住院的时候老板把他辞退了。
他没说什么,只是在护士要给他敷药把眼蒙上的时候,他说“再看会,再看会”。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好像不管有多残忍,都太过珍贵。
在他给二猪下跪道歉后,又没心没肺地跟二猪他们闹起了新郎新娘。
在艺馨不辞而别后,他毅然决然地买了车票去了长春,在他手下干活。
在和聋哑女小梅相亲失败后,他接连给小梅发了几条浪漫短信,最终抱得美人归。
看起来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新婚前夜,因为弟弟三儿没借来老板的皇冠车,兄弟俩在院子里大打出手,差点把整个房子都给烧了。
后来,树就不正常了。
有人说,树之所以疯了就是因为他的弟弟。
因为别人再怎么看不起他都可以,可连自己的亲弟弟都看不起自己,这是他根本接受不了的。
平日里再怎么受欺负都可以,可在他的大喜日子,在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终于可以触碰到幸福的时候,所有的希望与期盼再次破灭,这是他无法忍受的。
我却觉得,树疯了,是因为那一场火。
新婚前夜被点着的那场火让他原本被封印的记忆重启,他可能想起来他最不愿想起的事——是他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在父亲焚烧哥哥尸体的时候,烈火熊熊,他在那大火边,愤怒地掐死了父亲。
因此,才能说得通,为什么树幻觉里看到的父亲都是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而一点都没有因为失手杀死了大儿子的愧疚。
所以说,树的自救从那时就开始了,他保护自己,选择把这段最可怕的记忆彻底埋葬。
火再次燃起之时,树疯了。
他向天诚心祈愿,“哥,你咋就不给我拖个梦啊?我要结婚了,你回来吧。老天爷,给我显灵吧。救救我。”
这一次,他终于再次见到了,已经死去的哥哥。
大时代洪流里的小人物
上世纪80年代,那仿佛是个崭新的疯狂的时代。
所有人,都变得年轻。
他们渴望表达自己的情感,想要宣泄蛰伏已久的激情。
大波浪,蛤蟆镜,喇叭裤,脱下色彩单调的衣衫,他们换上了色彩斑斓的衣服,展示着每一个人的个性与叛逆。
顾城与海子,那些诗歌与艺术,人们心中满溢的情感,期待被表达。
哥哥死在那么一个年代,被父亲亲手杀死,也被树亲眼目睹。
父亲杀死的不仅是哥哥,更是扼杀了树心中的那一团火苗。
他不再敢离经叛道,他不断压抑着自己。
90年代很快就到来,越来越多的农村人涌向城市。
人们下海、经商,大家产生了利益意识。
不像80年代时,人人似乎都怀着一种理想主义的情绪,知识分子是社会里的中坚力量,他们内心自觉怀揣着使命感,也给了群众力量。
到了90年代,人们很快就意识到,内心的空虚不是什么要紧事,能握在手里的才踏实。
21世纪从此到来,阶级的固化初步成型,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
心也越来越浮躁。
大权在握的村长和村霸二猪只顾自己赚钱,全然不顾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村民反应自己家的房子因为采矿裂大缝了,玻璃震得一直响,村长说,“我们家也不是防弹玻璃,我们家的房子也不是八级防震的。”惹得身边人哈哈大笑。
陈艺馨在城里成了校长,妻子也知书达理,帮自己忙前忙后,他却一直在外面勾三搭四,出轨不断。
他把自己的名字从“忆贫”改成了“艺馨”,可真配得上“德艺双馨”四个字吗?
从前不如自己的,如今一个个都已飞黄腾达,是自己这一辈子也无法赶上的,更别说这些人内心是脏的,也就忍不住想问一句,“为什么?凭什么?”
大时代洪流里的小人物,有的借着风浪上了岸,有的随波逐流只求不被淹死,还有的人注定成为一具尸体,被别人分食。
可树是那种有一口气就能活的人。
新婚之日,父亲的闪现不断折磨着他,他唤回了哥哥的记忆,来保护自己。
他一会疯癫,一会清醒,却还是完成了婚礼。
第二天,他最好的朋友,跟他哥哥很像的小庄突然死了。
树成功预言了21号会停水,小梅却离开了。
这份预言让树收获了别人久违的尊重和称赞。
村里人都说,“天算不如你算,以后全村有事儿都得找你算。”
从前看不起他的孩子们也笑着跟他打招呼,“哈喽啊,树先生,你在给谁算呢?”
树又梦见哥哥了,哥哥让他把小梅接回来,树被吓醒了。
这一刻,他又清醒了。
瑞阳矿业快要开业了,太阳新城住宅区也建好了。
矿业集团为了让村民们尽快搬离村子,在原来每个在户人口五万元搬迁费的基础上,每户再赠送8000元的彩电和冰箱。
越来越多的人离开了,弟弟三儿也拿着补偿款带着母亲走了,他们搬进了太阳新城。
树再次受到了刺激,可他身体里的自我依然很强大,强大到允许自己去幻想一些事来让自己不那么痛苦,幻想小梅还会回来,幻想他们会一起搬进太阳新城。
二猪和村长来到了他家,给他送来了搬迁费,因为觉得他神神叨叨的算得真准,也想让他给二猪去去晦气。
树胡乱念叨了一通,煞有介事,借着何仙姑的名义,让二猪给自己下跪磕头。
从前欺负自己的人,如今毕恭毕敬地跪在自己面前,一雪前耻。
这种快乐和满足感令人上瘾,他再次幻想自己成了村里的大师,连瑞阳矿业老总也派秘书来找他算开业时间,还特别邀请他去剪彩。
可现实依然毫不留情得把他打翻在地。
拆迁证明下来了,所有人都兴奋地向前跑去,仿佛是朝着新生活与希望的方向,他们都将搬进太阳新城,成为一个城里人。
树却茫然若失,不知所措,他跟着人群,也想向前走,可踉踉跄跄,摔倒在地。
别人的新生活对于树来说,是什么?
刚娶的媳妇走了,老母亲和弟弟去城里住进新房子了,他什么都没得到,全然只是失去。
村里的房子没了,家散了,地也被占了,对于一个农民来说,根没了。
血色的时代,有人吃人,有人流血。
树只能紧紧抱住那棵大树,那是他自己啊。
人挪活,树挪死,可多年的种种,早已将他紧紧束缚,他早就不是人了。
他看到小梅回来了,大着个肚子,他要做爸爸了。
树开心地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摸着她的肚子,笑得像是一个孩子,对她说,“小梅,咱们搬到新房子里吧,把孩子也生到新房子里。”
“走吧,咱走。”小梅开口说话了。
他愣住了,又咧开嘴笑了。
他知道了,这只是他的幻觉。
他永远走不到新生活里了,因为他是“旧的”,他是“老的”,他是树。
他聪明、又清醒,在这一刻,清醒又聪明得彻底。
他真的疯了,在这一刻。
谁都杀不死他,在这一刻,他选择杀死自己。
抱歉,这种温暖又幸福的幻觉,真的太美好了。
就像是太阳一样。
绝对是年度惊喜之作!
模糊拆迁、矿难这类超敏感主题的,是为大家津津乐道的后半程超现实部分;要是一条道跑到黑,本片也恐难公映。影片前后转换得太过突兀,会让很多观众摸不着头脑。但仔细琢磨,在现实和电影同样残酷无解的情况下,让观众跟随主人公一道崩溃了之,恐怕是最好的选择了。
树,本应寓意着绿色的生命、勃发的生机,可电影里的这个树先生,正如东北冬天的树一样,孤零零、光秃秃地伫立在沉默的黑土地上,生活就像雪,看似光明纯洁,却不容分说地把一切都覆盖在寒冷和绝望里。王宝强贡献了从影以来的最佳演出,绝对是影帝级的,当之无愧。
导演有诚意,但看着很难受。【MOMA】
神啊,给王宝强一个影帝吧
虽然用了一些超现实的手法,却是一部极现实的作品。看完之后,只觉无比荒凉,亲人之间相互仇恨,朋友之间相互利用,夫妻之间相互欺骗,唯一的温暖是树先生和小梅的爱情,但在冰冷的现实面前不堪一击。而正常人的出路只有两条,要么变成傻子,要么变成疯子。
王宝强真牛逼,演得跟我们村一个人一模一样。
父亲失手勒死哥哥是你无法摆脱的梦魇,村霸二猪逼迫你跪去了残存的尊严,新婚前弟弟殴打掉了你希冀的亲情,你们所有人都朝着城市而去,就让我留在乡村的雪地里孤独而疯癫。
他尴尬的生活就如同他那怎么摆也摆不对地方的手……
王宝强演农民真是像,以至于发布会上他穿的正式些我怎么看怎么不习惯。ps,之后交流会为毛没人提有段他新婚之夜被女上位的剧情,我差点就想举手了都==
《Hello,树先生》是一部神奇的电影,在中国只有莫言早期小说曾带给我这样的体验,每个有着乡村经验的人,都会被带进一种微妙的现实哀愁里,想起身后一个个神奇无用善良无害的树先生,一身泥星子、酒沫子、火星子味道。所有乡土、人情都在失守,我们这些混迹城市的人在分裂成一个个无所适从的树先生。
这绝对是8.5分以上的片子啊,能写出这样故事的严肃文学作者,国内没几个。
我哥耍流氓,我爸吊死他,我掐死我爸,我爸变神话。生活虽悲催,幸遇聋小梅,她即我天下,老弟骂我傻。华丽丽打一架,我也变神话,说风就是雨,老婆回娘家。凄凄复凄凄,你们都潇洒,活该我疯癫,人格也崩塌。难道我最初,该爱的是他?
如果不是中国电影,在我看来就这样一个逻辑混乱、艺术形态不伦不类的文艺片肯定及格不了。片长不是借口,全半段大量日常生活看似闲笔浪费了太多时间,后来的发疯线含糊不清,爱情线更是说来就来,就连演员表演都显得用力过度。导演想说的太多了,结果都没说清楚,好在一切言之有物,值得一看!★★★
@MOMA。一部天真的电影。没准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幻想电影,男主角从一开始就是疯的。从哪儿疯的也无所谓。但无论如何我反对把精神病诗意化。表演、剧作都显得过度天真,但天真无法作为遗漏和残缺的理由。btw我说这么多是因为这是一部还值得说点儿什么的中国电影。
“神呀,给王宝强一个影帝吧。”——先前以为这是一句玩笑话,看完电影之后发现这个人是认真的。
看得难受 仿佛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小丑
这是一部很难用语言说明白的电影,妄想症?农村农民?劣根性?封闭意义?导演都说了,能明白我用意的不会有几个。大赞的是宝强的表演,我完全忘记了傻根和许三多,他就是活脱脱的树先生。
不伦不类混乱不堪的东北乱炖。想讲的太多融在一起一件也没表达清,在院线和地下的纠结下选择了类似魔幻现实带有黑色幽默的风格使之成为先天的残疾。叙事和表演的天真甚至做作,让我在看到王宝强被一姑娘给办了时也如某人一样出戏地笑了。不过较之什么国产大片,这起码有心在。
豆瓣什么时候能站直了看待中国电影,这种巨作7分多,是真的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