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劳车马未离鞍,临事方知一死难。三百年来伤国步,八千里外吊民残。 秋风宝剑孤臣泪,落日旌旗大将坛;海外尘氛犹未息,诸君莫作等闲看。 ——李鸿章《绝命诗》
世界上每个民族都喜欢自认“老子天下第一”,那么,如何巧妙而艺术地拍摄一部关于本国战败投降的电影?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还真需要技巧。
对于本国的黑暗历史,通常影视作品的处理方式,一种是挖掘大败局之中的个别胜利,比如韩国的《鸣梁海战》、我国的《血战台儿庄》;第二种是竭力突出反抗精神,哪怕最后失败了,至少是壮烈殉国,而不是忍辱偷生。比较典型的例子是林农导演上世纪六十年代拍摄的《甲午风云》,还有美国导演乔恩·阿维奈2001年拍的《华沙起义》。众所周知,二战时面对纳粹有组织的屠戮,犹太人基本上驯服如绵羊,很配合地走进了集中营。正因为此,影片中在华沙那零星而决绝的抵抗就值得大书特书。
如果说上面两种,尚属于基于史实的合理戏剧化呈现,那么现实中我们看到的大多数关于外敌入侵的影视作品则纯粹是一种恶搞风格的空想剧:通过白痴化、弱智化敌人的外表和言行来达到自嗨式的精神胜利。比如欧洲在战后对第三帝国元首各种恶意满满的丑化,全然不顾当初德军是怎样闪电般横扫欧洲大陆,各国又是如何抵抗不及先后纳降的。再比如,中韩两国贡献了众多极富魔幻色彩的抗日神剧,以弥补昔日未能在正面战场大获全胜、痛扁倭寇的遗憾,转而便创造性地、以荒诞剧的形式在影视作品中完成假想敌的消灭。
在这种情况下,看到黄东赫导演的新作《南汉山城》,突然就感叹不已。不回避敌人的强大,不丑化对手的面目,不吹嘘自己有盖世神功,冷静呈现所有做过的努力和坚守,也敢于直面曾经屈膝下跪的耻辱,并且正视国家在“或战或和”的痛苦抉择中遭受的两难处境。
在那座漫天飞雪的南汉山城,朝鲜君臣度过了史上最寒冷的47天,最终开城投降。曾经拍过《奇怪的她》、《熔炉》这些佳作的黄东赫以严谨工整的风范完成了这部苍凉悲壮的历史正剧。影片油画一般的光影效果,精致细腻的服化道、主角们出众过人的演技,加上剧中清军全程使用满语对白,种种考究让影片展现出厚重的史诗感,成为2017年韩影中当之无愧的最佳作品。
站着死,还是跪着生?这是东方式的哈姆雷特命题。从现实来看,后者肯定占了主流;但彪炳史册的,永远是那些战斗到最后一息、舍生取义的人。
《南汉山城》的背景,是1636年底至1637年初的“丙子胡乱”,满清在入关之前,先行出兵打击了大明最忠诚的属国——朝鲜。多年受大明恩典、拥儒家文化为正统的朝鲜一直奉大明为宗主国,蔑称满人为“胡虏”、“蛮夷”。1636年这一年,皇太极称帝,改后金国号为“大清”。消息传来,朝鲜国内哗然,仁祖拒不见大清使团,也不接受国书,皇太极的登基大典,朝鲜使臣拒不下拜。凡此种种,激怒了满清,两国积怨爆发,清兵大军压境,只用了不到半个月就从鸭绿江边打到朝鲜京城。仁祖仓皇出逃,率文武百官退守南汉山城。
影片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清军将山城团团围住,时间一天天过去,凛冬已至,城内弹尽粮绝,战马都杀了填肚子,内外消息不通,援军苦等不至,活路几乎都已断绝,生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就在这个时候,朝鲜君臣等来了御驾亲征的皇太极和一封招降书。
是战,还是和?何去何从?
在国家命运的十字路口,主张议和的吏曹判书(相当于天朝的吏部尚书)崔鸣吉与主张死战到底的礼判(礼部尚书)洪尚宪开始了针锋相对的争论。金尚宪慷慨激昂地质问:“将士仍在抵抗,忍受着饥饿努力守城,还有一线生机,为什么要先跪地求饶?”他的话大义凛然,几乎不容反驳。可大义是什么?是殉国、是成仁?翻开史书,“不当亡国奴”这个看似正确的价值观背后常常是淋漓的鲜血。
金尚宪之前,有唐代名臣张巡。在“安史之乱”中为了保卫睢阳城,张巡咬碎了满口钢牙,在粮草断绝的情况下先杀了自己的爱妾给将士充饥,接着又食城中几万名老弱妇孺,到最后城破时,全城仅四百余人幸存。至今在河南商丘古城外,仍有规模雄伟的张巡祠。金尚宪之后,有明末抗清名将史可法。他在扬州拒绝了多尔衮的一再劝降,与城共亡,整座城池随后遭到清军十日不封刀的屠掠。
是生,还是死?在存亡的关头,仁祖迟疑了。
影片中,金尚宪和崔鸣吉当着仁祖的面有一场唇枪舌剑的激烈辩论:
金(对仁祖):您要跪在可汗面前吗?如果让您跪下倒酒,您也要照做吗?
崔:弱者为了活下来,没有不能做的事情。
金(依然对仁祖):鸣吉说的,就是您活着要走的路吗?
崔:尚宪说的很正确,但那只是话,他认为话语重于生命。
金:鸣吉所说的活,即是死。微臣愿意死得轻于鸿毛,支撑比死还要沉重的生命!
崔:死并不轻于鸿毛,尚宪所说的死是无法支撑性命的!
金(霍然站起):一个国家的君王,在面对蛮夷的时候,应该接受光明正大的死!怎可在全天下的百姓面前耻辱的乞求活命?!微臣无法旁观,再侍奉这样的君王,请在此砍了微臣的脑袋!
崔:到底什么是国君?!就算在蛮夷的脚下,只要能为了自己国家的百姓创造活路,才是微臣和百姓从心底跟从的国君。请殿下忍受,这份耻辱!
在东亚文化语境中,历来视求和为奇耻大辱。历史不提供第二种价值标准,人们没有机会听见秦桧为自己辩护,只看到他反剪双手跪在岳武穆面前任人唾骂。从此白纸黑字,盖棺定论。所以,呈现这样一段“大逆不道”的争执,是令人钦佩的勇气。金允石和李秉宪两位影帝强强联手,以精湛的演技再现了朝鲜历史上两位立场相对却都刚烈不阿的忠臣。纵观全片,两人的一言一行都从容有度,持重端庄,举手投足处处体现了儒家文化长期熏陶之下,一位朝廷重臣所应有气度和风范。这场辩论戏,尽管语气强烈,两人的情绪却始终收敛克制,面部微表情控制精到,仅凭含泪的双目透露出内心的波澜,几乎靠着眼神演活了人物。
影片结尾,朝鲜君臣出城纳降,仁祖身着臣子的服饰在皇太极帐下三拜九叩,崔鸣吉跪在身后,浑身颤抖,泪如雨下;城内,宁死不降的金尚宪毅然殉节,宝剑刺入身躯,一颗泪珠滑落脸庞。历史车轮无声而残酷地前行,每个人都走了自己选择的路,但每一步都浸透着悲凉。
如果说金尚宪是民族英雄,那么处在他对立面的崔鸣吉自然就是声名狼藉的逆贼,然而,《南汉山城》却花大量篇幅刻画了他作为忠臣的形象。弱国无外交,但在山城被围的47天中,崔鸣吉为了求和却四次出使清营,每一次都充满了凶险:不光要面对清兵射来的箭雨、被清将龙骨大用弩机抵在脑门上受死亡威胁,更要领受各种言辞上的羞辱。然而他均临危不乱,不辱使命。只可惜每次归来,迎接他的都是身边同僚的非难和斥责,称他丧权辱国,有失体统。最后降书的起草,也责无旁贷的落在了他身上。
天色微明,油灯燃尽,一夜未眠的崔鸣吉放下手中的笔,清楚地知道,由自己起草的这封降书一旦送出去,自己就成了千古罪人。然而,是否能够就此换来黎民苍生活下去的曙光?
清军总攻的最后时刻即将来临,朝堂阶下,群臣全身缟素,齐刷刷跪地高喊:“崔鸣吉的国书是把整个宗祠献给敌人的逆贼之书!殿下,请马上把它烧掉,砍下逆贼崔鸣吉的脑袋!”朝堂之上,匍匐于王座前的崔鸣吉依然苦苦进谏:“微臣写的不是信,而是路,是殿下需要踩着走的路。殿下,请不要和天下百姓一起死!就算明天砍了微臣的头,也请今天把降书送出去。”
此时他心中的苦痛,恐怕只有260年后的李鸿章才能体会。
1900年,曾经所向披靡的满清也走到了风雨飘摇的路口,八国联军抵达京城郊外,太后和皇帝匆忙外逃。临走,不忘给两广总督李鸿章发了一纸任命:封李鸿章为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作为全权大臣负责与各国交涉。此时的李鸿章已78岁高龄,部下和亲属力劝年迈的中堂大人以《马关条约》为戒,不要再上京当替罪羊。可放眼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人能与外敌周旋,北京的烂摊子总要有人收拾,李鸿章心力交瘁,一边咳血,一边与洋人周旋了近一年,在病榻之上指挥下属把损失降到最低:赔款数从10亿两白银降到4亿5千万两,分39年还清,年息4厘。这个数字是对4.5亿中国人而定的,“人均一两,以示侮辱”。这就是《辛丑条约》。
李鸿章接受了这份侮辱,收获了国人的一片声讨:“卖国者秦桧,误国者李鸿章!”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听到这样的骂声——条约签署之后没多久,这位晚清名臣就溘然长逝,留下“秋风宝剑孤臣泪,落日旌旗大将坛”的临终诗句。
《南汉山城》的另一贡献,是除了刻画“和”、“战”两派的对立之外,还还原了夹在两者之间、首鼠两端的群臣。他们是历史上面目模糊的一群人,是史书中的失语者,却是真正的大多数,比如影片中领议政兼都体察使金鎏。
金鎏当然也有立场,就是永远站在“对”的一方,说正确的话、做正确的事,不留下一丝话柄。鉴于任何关于议和的言辞都会给自己的品德增加污点,所以他自然是站在主战的一方,直至后来在他的指挥下,朝鲜军打出“自损三百,伤敌两人”的败仗,最后的责任却被他降到出征将领的身上。从起初强拆农民的草房给士兵御寒,到后来拿走士兵的草垫去喂马,再到最后杀了战马给士兵充饥,金鎏做出的每一个决策都在打自己的脸,却无一不被他冠以堂皇的理由。然而金鎏并非不爱国,在被迫随崔鸣吉出使清营的时候,他也试图维护国家的体面和尊严,可是来自文明之国的莫名优越感,让这位饱读诗书的文臣不屑于俯身和“蛮夷”平起平坐,哪怕对方已经兵临城下。而这样的姿态是我们所熟悉的,200年后,满清的大臣们也用同样的眼光看待远道而来的西方列强,无视对手的强大,拒绝放下自己的身段。
国家风雨飘摇之际,仁祖在大殿上茫然四顾,发现满朝文武俱是嘴上仁义道德,行动却畏畏缩缩之辈,只知跟风随大流,而不堪担当重任,禁不住内心惶恐。其实这种局面恰是一个王朝的常态,现实中没有那么多的忠臣、奸臣,是无数平庸之人构成了历史的底色。
关于道义、荣辱、名分、尊严,《南汉山城》还提供了另一个维度上的视角,那就是城中的百姓。渡口的今天为皇帝带路,明天为清兵带路,只要有人肯给他一碗小米;冒死出城送信的铁匠其实最关心战争什么时候能结束,这样开春就可以播种。对升斗小民来说,士大夫们争得头破血流的复杂难题并不存在,人民关心的只是自己的肚子。
《南汉山城》139分钟的篇幅,人物塑造上,从战派、和派到骑墙派,从皇帝、士卒到百姓,包括出场不多的清军一方,从皇太极、龙骨大再到翻译官,几乎每个人的形象都立得起来,站得住脚。激烈残酷的战争场景和明争暗斗的宫廷斗争,其中还掺杂了金尚宪和渡口老人的孙女之间的忘年情谊,各种层面上的立场交锋和观念碰撞,构成了内涵丰富的影像读本,再现了历史的多元和复杂。
《南汉山城》是一部记录耻辱的战争片,却把朝鲜的耻辱拍得大义凛然。故事有不符合史实之处,固然有影片方的立场原因,同时也正是这些处理,使得观众得以更好地思考生与死的问题。如果在电影中那种理想化的情况下都不能很好地解答这个问题,那么在更加复杂的现实中,应该是确乎无解了。 电影中线条很多,可以是每个人物都能作为一条线索,代表一种人生。开篇的领路人,他的孙女娜露,守城将领李时白,铁匠与七福……当中最主要的当然是崔明吉与金尚宪。在这两人之中,金尚宪是表现得更加立体,也更加突破传统主战形象的人物。两人都不是一味站在朝堂与国君的立场上主战或主降,在对社稷的思考中加入了百姓的未来,这就使得两人的主张都变得沉重起来了。然而,主战的金尚宪没想到,相较于他所说的尊严,百姓们更关心的是自己的小小生活,是夏播与秋收;主和的崔明吉想必也没有想到仁祖下跪投降时的那份屈辱,从未流泪的自己也会哭泣不已,而在几百年后,大清不复,韩国会拍这样一部电影,重现当年的景象。 利铁是其中不大不小的一个角色,却有许多令人深思的寓意。他为了送檄文,逃出了清军的层层围追堵截,却几乎死在了自己的援军手中,因为都元帅有自己的考虑,不希望为救仁祖而冒此大险,却又受制于自己为将者须听君命的一点仁义,因此选择“没有收到檄文”。利铁放过了军士,导演却没有像其他影视作品中的那样,接下来是以德报德还他恩情,却是再次被军士的弓箭所指。最后呢,清军跟随军士找到了都元帅的营地,全营被灭,而都元帅,正是朝鲜王苦苦等待的援军。在这样的纠缠与巧合中,仁祖仿佛被命运所捉弄,实际上却是被自己、被自己的官员所捉弄,以至于最终不得不选择出城投降。 在出城时,崔明吉说“殿下,从这里开始不能骑马了。”也就预示着,之前是朝鲜王的他,即将成为满清的臣子,马后是曾经,马前是未来,曾经是仁义尊严,未来是屈辱难料。投降时一边是仁祖对皇太极行三拜九叩之礼,沉重的呼吸清晰可闻,一边是金尚宪举刀自刎,汨汨的鲜血在地上流淌。导演将两者的行为缓慢而又详细地表现出来,或许是有意引导观众思考二人所说的生与死之路。 总而言之,这部电影只是记述了历史中小小的一个片段,所反映的、思考的却是贯穿所有历史的问题,生死之路,当夹杂了人的尊严时就变得错综复杂。就拍摄手法而言,南汉山城也是无可指摘,对于战争场面采取直视,又有意将观众拉离故事,使之跳出故事本身进行思考,是最好的地方。金尚宪杀老者时的远镜头与他自杀时的背影、死后的特写……这些远近变换的镜头,恰到好处、不即不离的配乐,还有整部片子中单一的黑白色调(最后春天来临时的色彩鲜亮起来,既是色彩对比,也是呼应金尚宪对娜露所说过的话),考究的朝鲜服饰和满清金钱鼠尾辫,这些细节对于我这样一个注重历史微尘的人来说很重要,恰恰也是吸引我过了这么久也来看这部电影的缘起。 最后,蒲公英开了,船也系好了,娜露与金尚宪的约定却永远留在了丙子胡乱的冬天里。 记录一些小片段: :小人熟悉这冰路,等清军来了,就给他们带路,换取些粮食吃。 :你可是朝鲜的百姓,为何昨天帮国君,明天又帮清军? :小人昨天帮御驾渡河,却连一碗小米都没拿到。 传令兵的头被无知的兵士砍下,只为了一顿饭的赏赐,于是自己士兵的头颅和敌军将领的挂在了一起。 :朝中的大事,怎能交给卑贱的铁匠呢? :现在国家处于危机之中,哪有什么贵贱? :吃喝玩乐,打人关押的时候,都是有贵贱的。肯定有人比我更合适。 :如果你能送完这个檄文之后,安然无恙地回来,主上殿下会给你大大的赏赐。 :我做这件事并不是为了主上殿下,殿下和士大夫是献上城池还是献上性命都与我无关。像我这样的人,只要在夏天播种子,秋天有收成,冬天不饿肚子,我们的愿望只是如此而已。 :微臣愿意死的轻于鸿毛,支撑比死还要重的生命。 :死并不轻于鸿毛,殿下。尚宪所说的死,是无法支撑性命的。 :鸣吉无法分辨生和死,是将生死混为一谈,将生变成了耻辱。 :无法忍受耻辱,但可以忍受死亡,殿下,请不要想和天下百姓一起死。 :一个国家的君王,在面对蛮夷的时候,应该接受的是正大光明的死,怎可在全天下的百姓面前耻辱地乞求活命!臣无法旁观,侍奉这样的君王。请在此地砍了微臣的脑袋。 :到底什么是国君?就算在蛮夷的脚下,只要能为了自己国家的百姓创造活路,才是微臣和百姓的从心底跟从的国君。请先砍了微臣的脑袋,请殿下忍受……这份耻辱。
这部电影是漢人民族价值观的试金石。首先要清楚当时丙子胡乱,是后金为了解决后顾之忧而入侵朝鲜,同时迫使朝鲜放弃大明,将宗主国改为后金的事件。 从当时儒家思想价值观的角度来说,这是很屈辱的事情,中华藩国向蛮夷低头。朝鲜儒臣洪翼汉上疏坚决反对称「臣自堕地之初,只闻有大明天子」,城破后遂被皇太极点名压缚沈阳处决。洪翼汉与同时殉难的另两位大臣尹集、吴达济并称为「三学士」,在韩国历史上具有文天祥般的地位。丙子胡乱以后,崇祯十年元旦,受困在南汉山城的朝鲜君臣在这一天也不忘向西朝着北京的方向行「望阙礼」。此后数百年,朝鲜一直都有纪念崇祯的仪式,并且将当时去清国统治下的北京称为燕行,而不是京行。 从阶级观念的角度来说,后金完全是蛮夷国家,入侵朝鲜没有给朝鲜带来任何先进的因素,反而掠夺了50万朝鲜人作为奴隶。
而从民族主义的角度来说,丙子胡乱堪称是朝鲜版的靖康之耻,对朝鲜社会的影响和打击远远超过当年的日本入侵。因为日本再怎么样也是朝鲜所承认的文明国家,朝鲜国王宣祖说:"中国父母也,我国与日本同是外国也,如子也。以言其父母之于子,则我国孝子也,日本贼子也。"(《宣祖实录》卷37)。换句话来说,朝鲜人大体上是承认日本人是中国的儿子,和自己地位平等,但是是乱臣贼子。但是后金完全就是蛮夷,早期的时候,那些东北女真部落还是被朝鲜吊打的,结果没过多久就反过来被他们吊打,这对于整个朝鲜社会心理上的打击是巨大的,具体可以参考当年的甲午战争。被英法列强这些大国所击败,还能说得过去,被日本所击败,直接让整个满清知识分子崩溃了。如果是真正意义上对中国历史有所了解的汉族民族主义者,在观看这个电影的时候,根本不会产生什么诸如「且看东北人皇太极是如何对韩国人杀人诛心的,跪服!」、「看清军如何吊打朝鲜」、「跪在皇太极面前要求停止,这战争爽爆」等等想法,而是一种惺惺相惜,兔死狐悲的伤感之情。我想当年孔子之所以支持其向往的尊王攘夷,恐怕也是因为这种朴素的情感吧!
如果他们在了解了背后的历史的情况下,仍然坚持支持满清,那只能说明他们只是庸俗的国家主义者罢了,大明还在的时候拥护大明,满清来了就拥护满清,民国来了就拥护民国,就是随着政治局势而不断改变的墙头草。
当年选择投日的汪精卫临别时对蒋介石说:兄为其易,弟任其难。《南汉山城》正是演绎了这难处何在。在中华文化圈中,杀身成仁以取义,还是忍辱偷生待将来,经常是摆在乱世士子面前的重要选择。但这种选择并不存在优劣好坏的绝对标准。因此,我们既称赞韩信忍受胯下之辱的坚忍,勾践卧薪藏胆的等待,同样更传颂史可法的宁死不屈,关天培的杀身成仁。以至于影片中,当主张投降的崔鸣吉向朝鲜国王进谏要善待主张决一死战的金尚宪,因为他是国王身边唯一的忠臣。而此时国王却对他说,你也是朕的忠臣。的确,面对千夫所指,背负千古骂名,还能一如既往地坚持主和,这绝不是为了自己活命的私心杂念。相反他承受的痛苦,有时甚至比一死了之还要巨大,还要难以忍受。从这点来说,真正的主和派与真正的主战派,在历史上都是少数,这都需要强大的内心去贯彻自己的主张,比之大多数的墙头草,他们同样值得尊重。影片的亮点,就在于恰到好处地展现了主战派与主和派各自的苦心孤诣。导演没有将双方描述成黑与白、天与地的绝对对立,没有叙述成脸谱化的正反两派。相反,殊途同归的两个人其实与众多为了一己官位的既得利益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面对敌军箭矢,毫无退缩之意的主和派崔鸣吉一出场便震慑住所有观众,身上的浩然之亲让我以为他才是视死如归的勇士。而占尽道德制高点的金尚宪第一桥段就是杀了一名手无寸铁,助他过河的老船夫,善与恶顿时错位。而影片对生与死的诠释更是叫绝。崔鸣吉的生不是为了自己的生,金尚宪的死也不是为了自己的死,生肩负着复兴的希望,死贯彻着成仁的道义,二人各自走在自己的路上,完成着各自的使命。这种对生死善恶的深刻诠释是我国类似题材的影视中,难以出现的桥段。可贵之处正在于此。
韩国电影题材中自黑已不算是新鲜事,黑政府,黑警察,黑检察官,看不惯的事,韩国导演都能拍出一段黑历史来,曾拍出过《熔炉》的导演黄东赫这次真的拍出了一部自黑韩国历史的《南汉山城》,背景是1636年的丙子战争,在韩国称为“丙子胡乱”,以儒家文化正统自居的朝鲜人称呼蒙古和满人为“胡人”,以至于日治朝鲜时期烧饼都被称为“胡饼”,正是当年满人入侵朝鲜时带去的食物,后被朝鲜人学会贩卖时便称为胡饼,电影《词典》有提到过。这段故事的起因是1627年曾爆发丁卯胡乱,后金政权曾与朝鲜定下盟约,称“后金为兄国、朝鲜为弟国”, 1628年,皇太极计划进攻明朝,向朝鲜征调兵船。朝鲜仁祖故意拖延三日后才接见后金的使臣,并对他说:“明国犹吾父也。助人攻吾父之国,可乎?船殆不可藉也。”皇太极闻听后大怒, 1636年称帝后不久,因不满朝鲜在结盟后但仍旧保持着与明朝的关系,率领数万清军攻打朝鲜,逼迫其称臣。十二天后便抵达朝鲜京城汉阳城下,朝鲜仁祖出走南汉山城避难。翌年正月三十日,在南汉山城被清兵围困47天后,仁祖着青衣在三田渡向努尔哈赤称臣,行三跪九叩之礼。韩国人将此次事件看作国耻,称之为“三田渡之屈辱”。我要说的是,就是这奇耻大辱,韩国导演居然可以拍出来,而且还对史实一一还原,导演要还原朝鲜大臣们称之为蛮夷的侵略者,要还原朝鲜朝廷内部主战主和的争执,要还原当时朝鲜士兵的懦弱,要还原仁祖爱国忧民忍辱负重的勇气。甚至导演还原了女真人的对白是用满语。这部电影的累计观影人数达到384万人,这个数字是韩国总人口的1/13,可见其影响力之大,一部反映国耻的影片却票房飘红,在中国简直不可思议,这类题材是中国影人的禁区,而且毫无票房而言,但为什么韩国电影可以获得如此成功,想必和其宽松的电影环境和开放的历史观决定的,屈辱史也是历史的一部分,无法回避,更不应该刻意掩盖。我国的近代史充满了屈辱与不平等,貌似只有《火烧圆明园》和谢晋的《鸦片战争》,之后再无新作而言。这类作品放在当下是与“两个一百年”;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和《厉害了,我的国》相悖的。在这一点上韩国影人更加勇敢,韩国的观众也更加理性。 大连和旅顺是中国近代史的重要一环,作为租借地的旅大两地,保留了大量日俄时期的建筑和当年殖民者城市规划的痕迹,1899这个年份正是俄国沙皇颁布敕令宣布建立达里尼港,并以港建市的年份,正是大连城市的开端。大连诞生于沙俄殖民者的母腹,成长与日本殖民者的摇篮,侵略者在城市留下的印记犹如婴儿诞生时带来的胎记无法抹去,但这并不影响1945年光复后,大连以独特的姿态在新中国“长大成人”。大连的城市和市民身上有着独特的性格与文化,这与它的“童年经历”不无关系,而如今的官员在宣传大连时对待大连的“出身”问题,试图回避,甚至希望被外界所遗忘,这是何等狭隘的历史观。 说回到电影,如今满人已不是中国的主宰,曾经的满洲已不复存在,满语只存在于故宫的匾额之上,满族人已无法从自身上找到任何民族印记,而韩国自明亡后以儒家正统自居,虽屈尊为王,但韩国文化之精髓从未间断,薪火相传,现在已融入到韩民族的血液之中,在韩国社会至今仍可以找到这种影子,而多数时候,经历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我们对其早已嗤之以鼻。如今我们又主张重视传统文化,韩国这个当年与中国父子相称的国家,俨然已是我们最好的老师,文化上我们向韩国可以学习的东西有很多,从这一点看,仁祖那一跪,真可谓大丈夫,用最小的代价换来了民族文化火种得以保留。这并非耻辱,只不过是在地缘政治之中寻求的一种生存之道罢了。 影片的始末有两句话首尾呼应:“那年冬天大雪纷飞,寒冷无比”;“那年春天,蒲公英再次开花了”…
私利与公义的扭打
之前就发现韩国的历史片有独到之处,尤其像之前的《鸣梁海战》《思悼》等给人印象深刻,而《南汉山城》一出,感觉不仅是韩国历史片的新高度,也是世界历史片的新高度。
电影难得之处在于直面历史,我们很多观众一看韩国历史片,尤其是涉及清王朝的,都会来句“我大清”,好像自己姓爱新觉罗、钮钴禄一样。这样,在心态上就输了。
简单地说,故事的背景是:17世纪初,围绕着东北亚地区的霸权,与明国对立的女真族改国号为清,并要求朝鲜成为其属国。朝鲜秉持民族自尊心和与明国之间的邦交义气奋力抵抗。1636年12月14日,清国大军越过鸭绿江,攻向首都。仁祖和其大臣们南下江华岛的路被阻,因此逃至南汉山城。当然,朝鲜是经不起清军的攻击,最终朝鲜国王出城投降。也就是说,韩国人这次讲述的是一段屈辱的历史。
其实无论直面恐惧或者直面耻辱,人都会更加的理性,更加的警醒。这部电影,我觉得可以作为广泛思想教育的素材,也可以成为爱子爱女的私家教材。因为对于国民而言,大到治国安邦,小到炒股买卖,都可以从中获得安身立命的教训。
因为直面历史,直面耻辱,所以电影展现了很多“患难真理”,相当富有启发性。
朝鲜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投降?
很明显,正如影片所言“民族自尊心”还有“与明国的邦交义气”。正如日本历史上政客处理“黑船来航”(美国的海军进入其港口,逼迫其通商开放)一样,先摆出作战的准备再说,如果只是一味见到强大的敌人就投降,那么就会让民众对民族失去信仰,对国家失去信心,也会让国家政府对世界失去信用。所谓民无信不立(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
所以,一开始以和谈为名出使清军大营,实际窥探清军强弱虚实的吏曹判书(简称吏判,我理解应与吏部尚书相当,因朝鲜为明朝属国,而降低一级称呼)崔鸣吉,发现没有胜算:清军粮草充沛,兵强马壮,十倍于己。所以一早就提出投降。毕竟此时,被困山城,又逢寒冬,不仅粮草短缺,而且缺乏御寒的衣物,兵器也残旧。而且之前也做过抵抗,不算是不战而败。但是崔一提出,就遭遇了其他大臣的反对,甚至有人主张要拿他的人头悬挂在墙上,稳定军心民心。
为什么忠臣良将俱在,却无法绝境反生?
处于优势,只需要谨慎,大致不会有岔子;但是处于败局,弱势,就好像看到自己手里的股票不断下跌,指数也在下跌。心里慌张,精神紧张,虽然有很多选择,但是似乎每一个选择都可能指向毁灭或者生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是“对的”!的确,人类本身并无法控制“偶然性”,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判定谁输谁赢。
朝鲜君臣陷入了一个困境,在这个困境中,似乎看不到一个“奸臣”(回头我们可以拿这个去反思、检验中国历史),每个人都是殚精竭力,忠君爱国;不论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片中,主和派崔鸣吉的思路是对的,百姓有生机,国家有生机才重要。主战派的思路也是对的,就算要死,也绝对不是蛮夷的脚下。而且,主战派的战略和决策其实也没有“错”:一、虽然敌我悬殊,但是山城易守难攻,敌人也受苦寒影响;二、发现敌人虚弱的位置,准备突袭,向勤王军队表决心;三、发布檄文给勤王军队,里应外合,突破重围。但是,最终还是失败了,为什么?
关键是“大势已去”?不是,历史上并不缺乏绝地反攻,并不缺乏以弱胜强,更不缺乏抵御外侮的胜利。关键其实是“私利与公义的扭打”。比如说,朝鲜国王,他的利益难道就和国家捆绑?不是的,即使是一国之君。他在意的更多是“王位世袭”,他怕死,也不愿意送儿子去做人质换取和谈。至于大臣,领相(对应首相,宰相)也是忠心爱国,身先士卒。但是他也有“私利”,他坚持贵族的待遇,坚持贵族的尊严,更坚持传统的礼节,所以不愿意捐献出衣物给守城的士兵,所以即便突袭也要鸣鼓而出兵。在国王宣布投降之后,礼判金尚宪最后以死表诚,更是忠心耿耿,但是他也有“私利”,就是自己的名节。即便是从头到尾,我看不出有“私利”的崔鸣吉,正如他自己所言“臣以后便是万古逆贼”,是他草拟的投降书(本来该有礼判金尚宪写,但是金拒绝),是他坚持的和谈投降,所以他就像李鸿章之于中国历史一样,难逃“卖国贼”之名。连名节都放弃,只有像司马迁那种使命感十足的人才能做到。我们看不到他的“私利”,那毕竟也是放在现在来看,是他保留了朝鲜的生机血脉。放在历史上来看,真实的他,也完全可能是为了自己妻儿老小,自己的富贵荣华。更不要说那些勤王的军队,掌握救援大军的都元帅,竟然畏惧敌人,逡巡不前,接到檄文(表现君王抗战决心,命令出击的文书),居然想出“杀了送信使者,当做没有收到檄文就好”的办法。与国家同命运的国家统治者、朝廷重臣尚且如此,可见,即便在危难关头,个人的存亡兴衰与国家的存亡兴衰始终是不一致的。追根到底,私利与公义在扭打,终究两败俱伤。
而所谓的“不一致”,关键是统治集团与百姓的利益本来就不一致。一开始,金尚宪要追上国王,靠一个老人带着过冰路。他问老人:清军很快就要来了,你为何没有随御驾一起走。带路的老人回答:虽然他们生性野蛮,但总不至于和糟老头一般见识吧。小人熟悉这冰路,等清军来了,就给他们带路,换取些粮食吃。金又问:你可是朝鲜的百姓,为何昨天帮国君,明天又帮清军?老人回答:小人昨天帮御驾渡河,却连一碗小米都没拿到!金转身就把老人杀了,没错,他很理性,很识大局。但是我们可以看到这一问题。后来,金让铁匠徐利铁替君王送檄文给勤王军,一开始就许诺:主上殿下,会给你大大地赏赐。徐却冷静地说:我做这件事情并不是为了主上殿下,殿下和士大夫是献上城池还是献上性命,都与我无关。像我这样的人,只要在夏天播种子,秋天有收成,冬天不饿肚子,我们的愿望只是如此而已。更不要说,领相出使清军大营,指责那个为清军翻译的朝鲜人:郑大人,我听说你祖上也是朝鲜人。结果对方反诘: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领相,我的父母是奴隶,所以我一出生就是个奴隶,在朝鲜,奴隶可不是人啊!再也别说我是朝鲜人。
所以,崔鸣吉和金尚宪在困境中,在山城里都琢磨透了:新的路,那是百姓的路还是国君的路?百姓和国君一起走的路,为百姓而走的新的活路……只有在除旧革新之后才能有,你也是,我也是,我们所拥立的国君也是,这就是我在城中所领悟到的。国家利益捆绑的其实是百姓,但是朝鲜君臣却始终忽略了百姓。如果百姓不被当作奴隶,他们绝对不会背叛,因为国家灭亡,他们连磕头作揖当奴隶的机会都没有。当然,要实现新的路,就得改革。
要放开私利与公义的扭打,只能借力百姓。
究竟崔和金两人领悟出来的道理从何而来?
我们可以看到,片中最应该被称为历史罪人的,不是崔鸣吉,而是领相。明明守军无法御寒,连武器都拿不起来,身体没有能量如何抗敌杀敌?而他的观点是:收集宗亲和士大夫们的衣服,有损体统,王室和士大夫若失去威严,在这寒冷而孤独的城里百姓将失去依靠。没有军队保护,国家就完蛋了,还说这样的昏话,可想而知。作为军事指挥,他更是“不懂装懂,食古不化”。将领提醒他清军悄寂,得先派人查探虚实,风大得等待时机。他居然说:今天可是巫婆算出来的必胜吉日。还敲鼓进军。前军中了埋伏,被突袭,毫无生机,他居然还要把剩余的军队全部撒出去送死。过后,还把罪责推到领军将领上,导致他们一人受杖责,一人被砍头。昏庸无能不可怕,关键是食古不化,成为历史的绊脚石。
相比之下,金尚宪懂得听取铁匠的意见:修改枪筒,提高攻击力;发送草袋,让守城将士保温。甚至最后还对铁匠委以重任,让他突出重围,去给勤王军队发送檄文。因为他听懂了关键,谁更有能耐,谁更聪明。肉食者鄙,统治者总是忽略了百姓的智慧;百姓的智慧都是被逼出来的,是九死一生总结出来的,能一样吗?相反领相,不懂军事,却不听取军事统领的意见,肯定只能起到反作用,越尽忠职守,越祸国殃民。
经此一事后,朝鲜君臣是否反生变革,我们不清楚,也无需过问,这毕竟是历史。但是影片所展示的目的和主题很明确:处于劣势,要图存求生。改革要与民同心同利,发掘新生智慧和力量。这对于我们而言,也应该深有启发。
此外,影片展示的大量政治哲学,可以让我们看到中国儒家思想的精髓,比如片中“民无信不立”“名义之辩”(片中被翻译为大义和名分,其实应该直接翻译“名”“义”)。17.11.10
就观赏性而言无疑是不出彩的,但是静下心来看,特别静下心来看,是出彩的,历史很多时候没有对错,我猜,他的票房,好不到哪里去
偷生算不算苟且,赴死是不是忠烈?三叩九拜卸掉自己的尊严,换取一城百姓的生,这算是伟大还是耻辱?“我们不知道国家社稷,只知道春天播种,秋天收获”,这是百姓的价值观和真实的日子。两个大臣,一个说着实用的方法论,一个说着悲壮的价值观,该如何评价他们?美术,配乐也都很赞。
韩国能拍出这样比较公允对待历史的片子实属难得。作为中国人实在觉得无聊,你们那点面对生死存亡的朝廷斗争,比起中国的那些王朝来,实在差得远。
高丽省的表演体系对我真的是很不友好了,每个人的表演在我眼里都像是身嘶力竭地感染观众,只是感染力仅限于感动了演员自己。
没想到黄东赫执导起这样严肃的历史题材也是相当稳健,摒弃了过往的煽情招数回归事件本身,拍出了当时朝鲜在夹缝里求生存的窘境,并且还设置了两种主张在朝廷上的分庭抗礼,看李秉宪和金允石两位过招也是十分过瘾,另外对于清兵的描绘没有一昧黑化,满语设定尤其难得,结尾投降可以说是将悲凉推向极致了
看到了说满语的满族人 跟五阿哥什么的真的不一样呢
礼判送不到檄文,拂衣重于鸿毛地赴死,让君苟且三拜九叩地偷生;吏判写好了答辞,站起做万古唾骂的逆贼,留君跪下当卧薪忍辱的帝王。檄文是倾坠城堞通往生的桥,答辞是飘荡闾阎不会死的路。殿下请踩着路,睥睨金丹山燃起的烽火;留臣等守在断桥,回望南汉山散去的硝烟。这也算,臣对君最后应尽的情分。
不太喜欢韩国人对任何历史事件的史诗化情结。演员们疯狂飙戏,坂本龙一配乐不过不失。
今年的韩国电影终于有一部能拿得出手的,但仍比不上《思悼》...
一部关于投降的悲凛电影,主战与求和的两个人,互不让步,但又好像知道做出大义选择的后果。终归还是实力上差距悬殊,无可奈何。庭上的嘴仗,还有群臣的见风使舵,把朝鲜王推到了一个苟且求全的境地。最讽刺的是明朝作古,满洲汉化得连满语都不会说了,而这样打脸的一部电影,还是韩国人自己拍了。
朝鲜抗清神剧,但的确韩国导演在处理这类大历史题材的类型化方面已经非常成熟。作为一部强烈民族主义倾向表达的韩国主旋律题材,并没有刻意回避历史,反而深入到大历史背景下的不同阶层,关乎信念于抉择,摄影构图大气,服化道堪称精细,战争戏非常震撼,堪称近年最好的韩国战争片,金允石演技令人折服
韩国难得不黑清国的影视作品,对强大的敌方刻画也相当客观,不再脸谱化,满语表演相当具有气势。对百姓的刻画打破了战争片、朝堂片的局限,增添温情和残酷元素。从朝鲜每每求和清军就停下来不打,以求彻底降服朝鲜这一点来看,清国能有中原绝非仅凭兵马。投降的悲情主义,跪下来求活也是需要勇气的。
荒谬悲怆。把下错的每一步棋予以严肃审慎的姿态重现于镜头前,是所有陈述败家辱史者的最高修养。忠君双臣于国亡定局下延伸出对亡国之道的探讨,在黑幕后铁匠炼铁的余响中找到了答案——肃杀之耻不因归春埋葬,却让子民得以劳作如常。不仅代入了一段陌生的历史,更颠覆了我对韩影的部分印象。年度十佳。
一个又一个的国家在吹嘘自己多牛逼,国力多强盛,军事多厉害,古往今来,纵横全球,都是这样,可是搞来搞去,不过是自己人蒙骗自己人,结果却搞得国民自尊心日益膨胀,面对他国挑衅,下不来台,甚至自己都以为能打的赢,于是真的去打一仗,接着政府垮台,新政府另立,再继续吹嘘,循环于是不断往复…
四十七天的丙子虏乱,天子和臣子可以选择生与死,可“亡,百姓苦”,庸臣得势,忠臣失信,庶民的生死取决于天子的一个决定,生在这时变得没那么重,死却轻的不能承受。黄东赫把小国的悲哀拍的不能更精确,他理性面对这段屈辱史,清、明、朝三方对峙之下,他所关注的却是电影中孩童、铁匠那样的普通人。
挺一般的,140分钟的片长看得实在是煎熬。朝廷纷争,各种站队,各种明争暗斗。唯独小女孩那条线还觉得看得挺有感觉,除此之外前半部一大部分都显得有点多余。坂本龙一的配乐这次倒是没有惊艳到我。了解了一段历史也算是小小收获了吧…
清人全程说满文,全部老戏骨演技好评!没想到影片里最大戏精是领议政金鎏,本以为会主要展现崔鸣吉和金尚宪对撕。其实朝廷里有主和派斥和派很正常,麻烦的是满朝廷大部分是投机派。后面金尚宪拿刀自杀不符合史实,金是上吊自杀后被救下。待我有空写个长篇影评。
对韩影是越来越没有兴趣了,就算是熔炉导演、金允石、李秉宪强强联手也看得我昏昏欲睡
站隊學,死活要做明朝人學。
朝韩还在,而满洲已亡,四百年前的铁蹄铮铮何等耀武扬威,如今千余万满洲人连母语都已丢失,要四百年前三拜九叩的战败之王后裔的韩国的电影,来重说满洲语,又是何等讽刺,可见任何庞大版图与丰功伟绩都是过眼云烟,但文化和历史叙述,却可以超越国家大小、时间长短,一时胜败,而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