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两个人的微温
广东女人应该是最坚守传统妇道的典范,一提起她们,人们脑海里的标签就是“贤惠”。广东遍地侨乡,旧时男人出门行商下南洋,一走三年五载是寻常,女人就在家里等着,守着,送走老的,养大小的,一生就是这两件事。现在没那么苦了,但她们的勤劳朴素、任劳任怨、低调隐忍的品质依旧还在保留着。我前后在广东生活了近十年,我眼里的广东女人除了温柔贤惠之外还有一种硬气,与严歌苓笔下的“跪着原谅世界”的地母们有所不同的是,她们不会跪,多难的命运压顶而来她们都会站得笔直,天塌下来都能扛。所以,“自梳”这一刚烈决绝的习俗出现在岭南一点都不奇怪。
从古至今,婚嫁就是女子的天生使命,在某些时候,超龄不婚甚至是违法的,比如《宋书·周朗传》中说的“女子十五不嫁,家人坐之。”,还有《晋书·武帝纪》载,司马炎在泰始九年冬十月诏令,“制女年十七父母不嫁者,使长吏配之。”总之,嫁人是女子一生逃不过的“役”,但是在这样的高压之下,我们勇敢的岭南女子硬气地开拓出了“自梳”的习俗,在被奴役与死之间,生生辟出一条新路来,不得不为她们的勇气点个赞。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做女人,更是苦中之苦。粤地有歌谣曰:“鸡公仔,尾弯弯,做人心抱(媳妇)甚艰难,早早起身都话晏(晚),眼泪未干入下间(厨房)。”在电影《自梳》的年代,嫁在穷人家要承担繁重的家务和劳动,嫁到富人家要忍受老公眠花宿柳还娶八个老婆,更不消说要在那样要命的医疗水平之下生儿育女。细究起来,“自梳”对于勇敢的女子来说倒不失为一条光明的出路。所以,玉环由名妓化身姨太太,又被丈夫当作礼物送给军阀享用之后,毅然地决定斩断红尘,靠积蓄独自生活。她已非“清白”之躯,没法加入姑婆屋的自梳女队伍,但是于精神上也算皈依了“自梳”组织。
自梳女们靠养蚕、缫丝、织锦养活自己,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但是作为传统男权社会的挑战者和叛离者,她们遭遇着最恶毒的恐吓和诅咒——死后没有夫家收留。为了避免死后变成孤魂野鬼,她们不得不把辛苦赚来的血汗钱拿去找个有男人的家庭买个“户口”——俗称“买门口”。活着的时候,她们摆脱了男人的管束,死后依然要托靠男人的鬼魂,说来真是荒唐,真不知是活着容易些呢还是死了容易些。可是就算在这样的威逼之下,仍然有那么多女子奋不顾身选择了自梳。嫁人苦,自梳也苦,好歹自梳还能苦个清净。
选择自梳的女子差不多人人都有意欢那样的凄凉身世。意欢是天真娇怯的乡下小女子,清水般没遮拦的眉眼,芙蓉般秀美的脸庞,男人是她绕不过去的一道坎。她自梳是因为心里住了一个男人,为了这个男人,她宁愿自梳也不愿嫁给“举人老爷”。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她的心上人旺成因为太穷,只能靠跟自梳女结婚赚来她们的“买门口”钱才能保住家宅。作为自梳女,一旦被发现与哪个男人有私情是要被“浸猪笼”的,可是年少性情如飞蛾,她终究是冒着险扑向那焚身烈火了。她天真地以为这个男人会保护她,带她远走高飞,结果是她自己悄悄堕胎,几乎送掉一条命,最后还是玉环倾家荡产救了她。
我有时候会觉得,这个世界上到底男人跟男人是一伙的,女人跟女人才能相互理解。在我的老家湖南永州流传着一种只有女人才会写会读的文字,称为“女书”。邓文迪监制拍摄的电影《雪花秘扇》讲的便是“女书”的故事,两个女子从开始裹脚的年纪结为金兰姐妹,此后各嫁一方,通过“女书”互通音问倾洒思念。我们的女性先辈们为什么会想到要创造这样一种女性专用的文字,将男人隔绝在外?大概是她们觉得女人的心事男人永远不会理解。对于男人们来说,这世界海阔天空无疆无界,笑骂唱打皆随心所欲,只有小心眼的女人才会有那些不可对人言及的隐忧。对啊,女人们的痛苦都不宜宣诸于口,她们裹脚时足不能行的痛楚,生产时性命相搏的忧怕,做媳妇如履薄冰的心事,桩桩件件皆不可说,一说就错。懂事是旧式女子的基本素养,缄默更是旧式女子一生的功课。只有她的母亲,她的女儿,她的姐妹,她的同类才能理解宽慰她的痛,她说什么她们都能懂,甚至什么都不用说,因为她们同着呼吸共着命运,她的经历她们都有。男人们永远不会知道在女人看似微澜不兴的死水般的心里,有那么一道幽暗的灯盏,照亮、温暖、释解着每一个苦海中的同类。
女人之间的感情很微妙,在以男人为轴心的世界里,她们经常像陈公子家的八个老婆一样背着男人耍勇斗狠,天天上演着“甄嬛传”。当她们撇开男人彼此交心就会好得不离不弃生死相许。她们对对方的好,除了关键时刻为对方豁出一切之外,还独有一种女性之间的悲悯和细腻。就像意欢给玉环的背上抹药,先是用羽毛轻轻地蘸,知道她疼,便小心地用嘴给她吹气,就这样依旧觉得心疼得不可自抑,直到眼泪啪嗒啪嗒打下来。两个男人相爱,像《蓝宇》里那样,他们会沉溺于肉体的愉悦和精神上的共振。女人之间的倾心,更像是结成“至少还有你”的连盟,共同抵御这个世界的伤害,在漫长寒夜里用一点点微温去温暖对方,痛苦落难时互相舔舐对方的伤口。女人的爱是即使她奋不服身地爱你,仍旧会时刻注意着不要让那爱弄痛了你。
我不知道意欢和玉环之间算不算是爱情,我只能确定玉环爱着意欢。码头分别那一场戏里,玉环往水里纵身一跳,在绝望里开出一朵花。那是堪比《泰坦尼克号》的一跳,也是刘嘉玲个人影史上最精彩的一瞬,多少人因此路人转粉并为她那一年金像奖的失利扼腕痛惜。
有道是“戏如人生”,刘嘉玲貌似从来没演过软绵绵的角色,一如她的为人行事,即使是演妓女、情妇,于万般妩媚婀娜之中依旧透着硬朗的风骨,男人把手按在她胸前,她会毫不示弱地挺胸一迎“别客气呀”,硬是要反客为主。玉环这个角色更是如此,自信、优雅、潇洒、干练,说得出做得到,拿得起放得下,即使是被人当作礼物玩弄了一番,回头依旧是只凛然不可侵犯的“雌老虎”,姨太太们幸灾乐祸想趁机落井下石,她毫不犹豫大耳刮子招呼。
老年玉环归亚蕾与青年玉环刘嘉玲之间的衔接十分成功,说话的口吻、走路的姿势、行事的果决一脉相承,她与李绮虹之间的互动处处都是精彩的火花。她头发都白了,依旧说话大声走路带风,腰板直地能撑起天地,虽是做别人家的佣人,依旧昂首挺胸指点乾坤毫不气弱。她对世情洞若观火,隔着车窗玻璃看一眼小情侣的吻戏就道破天机,早早预言了赵文瑄的移情别恋。看着她,你一点也不会觉得她是个老人,与意欢重逢那场戏里,她有点惊慌失措地伸头拢一拢头发,走到意欢面前捂着脸又是哭又是笑,娇羞明艳如少女一般。
在以前,自梳女们的晚年一般是非常凄惨的,不管是靠手艺吃饭的丝厂女工还是给别人帮工的佣人,她们老了以后都要面对失业的困境。自梳某种程度上很像是“自杀”,自绝于赖以生存的宗亲氏族,不留后代,活在“姑婆屋”的一方小小天空下。她们独自渡过一生,又买好“门口”为死后做好准备,唯独老年生活的孤凄无助是她们迈不过去的坎。好在时代到底是不同了,今时今日的姑娘们早已有了更多的自由,自梳女已成历史“遗迹”,像“女书”一样已经成了文物。以后的人们都只能在电影和博物馆里去了解那段历史,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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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此诺谁敢许,一生都给你。(非影评,大量剧透,慎入)
之前老说自己对于写东西有拖延症,尤其是影评,现在才明白原来拖延症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只是没有遇上让我战胜拖延症迅速为之下笔的电影而已。
记得是前几天在微博上闲逛,从认识的人微博里点到其他不认识的人,就这样发现了这部电影的名字。所以已经不记得是在谁的微博里发现,但是我非常衷心地感谢他。我们在一生中总会错过许多美好的事物,对于没有错过的,就应该加倍珍惜。总是有命中注定的因缘际遇,才会避免了擦身而过的缺憾。
昨天晚上,一场压抑了一整天的雨终于开始下。雨声淅沥,凉意充足。在位于成都郊外的家中舒舒服服地倚在沙发上开始看电影。我想这样一个场景会一直存在我心里。每一场挥之不去的记忆都一定会有一个专属的场景相伴,不消他人懂得,却会令自己嘴角上扬。
故事以当下和回忆交织的手法进行。喧嚣的城市里,一对事业有成的青年男女驱车回家,甜蜜恩爱,女子阿慧在车上提及自梳的太婆。在她眼里这只是年轻刺激的生活里一个轻描淡写的插曲而已。却被贴到车窗上的一张沧桑脸庞惊扰了车里的恩爱戏码,归亚蕾就这样以一个带着点八卦恶作剧心态的幽默时尚老太婆形象出场了。
年轻人与太婆之间,自是有隔阂的。太婆追问阿慧男友的情况,阿慧起初不屑,揶揄道,你对男人似乎很感兴趣,那么为什么还要自梳。一句不经意的提问,仿佛令时间静止。太婆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眼中噙泪,脸上却有笑意。她轻轻梳起自己已经花白的头发……
一梳福,二梳寿,三梳自在,四梳清白,五梳坚心,六梳金兰姐妹相爱,七梳大吉大利,八梳无难无灾。
镜子里是一个皎好的面容。为她梳发的女子唤她“意欢”。那么,这应该就是年轻时候的太婆吧,我心想。好名字。温婉秀美,正如其人。
她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未待回神,一群面目凶恶的男子已经踹门而进。她只是一个用来还债的工具而已。在她父母眼里,若她无法以身还债,甚至还不如死掉。她决绝地用剪刀对准自己的心脏。既然自梳,就是为了不要嫁给自己不爱的男人,那么何不如用这把剪刀,背离这个太过残酷的连亲情都淡漠的世界。
波光粼粼的河面上不知何时停着一艘船。船中的女子洞悉这一切,扔出钱袋来。她叫玉环,当红歌女,多年风尘生涯令她对意欢的遭遇惺惺相惜,决意相救。意欢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她的面貌,风波平息之后再回头,船已悄无声息地离开。
意欢,玉环。粤语的电影里,这两个名字听起来是如此的不分你我,润泽唇齿。
她们的相识以同情和感激开始。然而一段爱的起点,并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和归类。爱就爱了,爱了就是幸运。也不需要深究这段爱到底是爱情还是友情还是近乎于亲情,总之这是爱。
在丝厂,她看到她独倚栏杆,美得不可方物。其他的太太们耍了小诡计,她心下焦虑,要她赶快离开。孰知她岂是怕事之人,见惯风月,妩媚的笑里都能藏着刀,言语间更是不管不顾饶不得人。终是惹得太太们恼羞成怒,挥起巴掌——而她,不知哪儿来的速度,一转眼就挡在了她的面前,替她挨下了这一记实实在在的耳光。
那一刻,玉环眼中的震惊与疼爱复杂交织。纷乱的场面中,她的目光没有离开过意欢。后来,她捧起意欢的脸庞——这个动作贯穿整部电影——眼里满是怜惜。意欢傻乎乎地不停摇头说没事,笑得像个孩子。
缘份既许,何顾凡尘。
从此玉环频繁让意欢为她梳发,意欢亦总是满心欢喜跑去。玉环为她戴上意义重大的耳环。这耳环是为第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准备的。辗转风尘多年,玉环唯恐这样的好亦会轻易流逝。她心内脆弱,却非要优雅强势,用这对耳环迫不及待地宣布——意欢,你是第一个对我好的人。
玉环果然受宠,与男人一起泛舟。路过拱桥,她看见桥上的意欢。她欢喜地举起手,又迟疑地放下,没有叫她。拱桥上的女子纤纤而立,对面分明是一个男子。玉环自顾自地笑了,想,那便是她中意的人吧。
在军统府中,意欢看见她跳舞,翩若惊鸿,就傻傻地看着,笑着。十分喜欢意欢的笑容,总是那么纯真无瑕。玉环问起,她眼睛晶晶亮的,说,刚才看到你跳舞,真好看。
你做男人?你做女人?两个人交换了共同意见,确定彼此角色,开始共舞。这是一段快乐的时光,没有音乐伴奏的舞蹈,却美得惊心动魄。眉目间早有端倪,却不自知而已。
我从这一幕开始怀疑之前的太婆根本不是意欢。就算是几十年风雨,太婆身上却连一点年轻意欢的影子都没有。我想,她不是意欢。
愉悦总是预示着灾难。男人为了生意,已经将自己的八姨太作为筹码,给了买主。大门被粗暴地推开,意欢被赶出门去。抓着冰冷的铁门,她无法想象门里的玉环将遭遇怎样的劫难。
多么漫长难熬的分秒。大雨滂沱,有人泼水驱逐,意欢却用沉默的反抗表达自己的坚持。她像一只倔强的小猫,缩在花台里,雨雾遮挡了她的面目。
终于,铁门打开,玉环走了出来。这个女人,依然是那么高傲优雅,像是从未经历过什么伤痛。她甚至是趾高气扬地走在别人为她撑的伞下。只有在汽车后座,才下意识地用双臂抱紧了自己。汽车扬长而去,已经疲惫不堪的意欢没有注意到车子,眼看就要擦肩错过。
而玉环透过滂沱的大雨,看见了那个瘦弱的被大雨包围的身影。她大喊停车,未待车子停稳,一把拉开车门冲了下去。那是她的意欢。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子,那个为她挡耳光的女子,那个会看着她傻傻笑的女子,那个为她梳发的女子,那个欢喜地称赞她跳舞真好看的女子,那是她的意欢,在雨中等待她。
意欢抬头,大雨已经迷了她的眼睛,她根本就睁不开眼,却一直努力想睁开,看着玉环,宁静而温暖,傻傻地笑。玉环一言不发,疼惜地抚过她的脸庞,随后毅然决然一把搂过她,带她大步离开。镜头拉远,雨雾笼罩两个相依的身影,玉环大步流星,意欢紧紧相随,那一刻像是永远不会分离。
这是友情,还是爱情,我不想下一个定义。或许那一刻,意欢依然不自知,认为自己是在报恩,是想单纯地对少奶好,想要确定少奶的安全。是的,那时候,她一直都尊敬地把玉环称为少奶。而玉环,在又一次见识了男人的丑恶嘴脸之后,或许,心里的悸动已经开始慢慢苏醒。
那夜电闪雷鸣,意欢为玉环抹药。玉环背部累累伤痕,触目惊心,指控着男人的暴行。意欢痛彻心肺,手一直抖,几乎握不住手中用来抹药的羽毛。一笔抹多了,慌忙用手去擦拭。又一笔,恰好窗外炸了一个响雷,她的手一颤,力道就重了。玉环疼得抽冷气,意欢手足无措,乱了阵脚,眉头紧蹙,恨不得自己代替她受痛。无助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只想减轻她的疼痛,俯下身去,轻轻往伤痕吹气。玉环忍着痛,感受到背上传来的暖意,嘴角浮起了笑容。而此时,一滴泪不轻不重地砸在方才那道伤痕上,她不禁又倒抽了一口冷气,心绪纷乱,准备起身转回头去。意欢赶紧抹泪,赶在她转过头之前绽放了一个傻傻的笑容。她抚她的脸,拭去她的泪。四目相对,灯光昏黄,温暖而暧昧。我以为会发生什么,我以为一切将不言自明,但是,玉环竟然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好大的雨,不知下到什么时候,才会停。
意欢,你已如此心疼她。玉环,你在害怕什么?害怕吓到她?
自梳女为了死后魂灵有归处,会按照“买门口”的习俗,名义上嫁到一个男人家去。那日是意欢的自梳姐妹阿焕买门口的日子,玉环为她缝了衣服纽扣,送她出门去。她欢欢喜喜与玉环道别,怎可知正在走向自己的万劫不复。
那个买门口的对象,竟是拱桥上那个浓眉大眼的男子,意欢从小喜欢的人。她不知所措,她心烦意乱。她眼看爱情快要溜走,已难辨真假,难以自持。终是以身相许,以为这样就美了天地。
她尚兀自沉迷在昨夜温存,捋着昨夜扯坏的衣领出神,不知何时玉环已经站在门口定定地注视她。她为她带来最爱的酸瓜,她像个天真小女生一样端过来便吃。玉环一眼发现她衣领的异样,一把抓住她。她想逃,却挣不开她的手。她连声追问,这是我亲手给你缝的扣子,除非被人扯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我亲手给你缝的扣子。亲手缝的。你让一个男人,扯烂了它。只因,你中意他。
一句“那我怎么办”,千丝万缕。被爱情蒙眼的意欢怎能明了其中深意,单纯而灿烂地笑着搂住她的脖子,索要她的祝福。她无所适从,只能紧紧回抱,最终下定决心般把她摁在门上,亲吻她。第一下,第二下,第三下,愣住了的意欢突然大力地推开了她。意欢眉头微蹙的样子真好看,可惜这样的好看,却是为了追问,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我不知道,意欢,我怎会知道。你说我们都是女人,不可以的,我想,你是对的吧。
玉环转头轻唤意欢,想要解释,意欢却防备般地向后退了一步。这一步,硬生生地撕开了两个人的距离。分明咫尺,却已天涯。再也没有比这更痛的了吧。玉环愣住,随后用无助的姿势一步步后退,轻轻摇头。她走到门帘旁,想要离开。透过门帘,看到她欲言又止的神情。看到她身后意欢颤抖伸出又犹豫放下的手。是怎样的纠结。
她终于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以为只有男人会伤害我。你自己小心。大步流星决绝离开。她从来都是这样决绝的女子。
门内,意欢贴着窗追着她离开的身影,然而那身影,再也抓不住。她唯有缓缓蹲下,痛哭失声。
意欢,你为什么哭?是意识到最珍贵的爱已经渐行渐远,还是悔恨刚才退的那一步对她造成的不可挽回的伤害?你可知,那个男人,他为了房子为了鱼塘,竟可弃你于不顾,弃你腹中孩子于不顾?你可知,你只能自己刮宫忍受千般痛,差点没了性命?
刮宫一幕太惨烈,我想,除了第一遍,以后再看时我一定会跳过这一段。
当玉环冲出门去,看到被抬过来的奄奄一息的意欢,她忘掉了所有的伤害。她快要失去理智,大喝,拿毯子来!她没有办法失去她。哪怕她伤害了她,哪怕她傻得飞蛾扑火自己去被男人所伤,但她是她的意欢。笑起来傻傻的眉眼弯弯的意欢。
终是倾家荡产捡回了她这条命。在医院里,死里逃生的意欢变得冷漠而生硬。要玉环帮她写信,怀疑玉环骗她。爱竟能使一个人瞬间发生这么大的改变。那个温暖傻气的意欢一下子没了。她撕碎信件往嘴里塞,挣脱玉环,拿刀要割颈。玉环一巴掌甩了过去。是的,她甩了她万般怜惜的女子一个结实的耳光。这个女子曾经为她挡耳光,如今逼得她亲手甩耳光。她愤怒得快要发疯了,痛心得快要发疯了。她抢过刀,紧紧捏着刀刃,浑然不觉刀刃已划破手掌。她像一头愤怒的狮子,指控着意欢,而意欢竟也丝毫不示弱地与她对峙。最后她背过身去,像是失却所有力气,道,我倾家荡产治好你,你有没有为我想过。
又一次大步流星地离开。她坐在走廊长椅上,这时才感觉到手中的疼痛。甩开紧握的小刀,原来已经满手鲜血。然而这算什么,哪能抵得过心里的痛。
意欢悄悄走过来。阳光倾洒在她脸上,长发如瀑,侧脸美得无与伦比。她小心地坐到她身旁,她不理睬她。她发现她的伤,心痛而焦急,低头看到自己手中的丝巾,便轻轻牵过她的手,为她包扎。玉环终于转过头,目光柔软,用未受伤的手覆盖在她的手上。此刻无声,一眼万年。心心相许,不需语言。
而另一边,世事像是命中注定般轮回,年老的玉环救下为情寻死的阿慧,像是看到,谁把流年暗偷换。
她们一无所有,在战火纷飞的年岁里,开了小店维持生计。穿惯锦衣绸缎的玉环穿上粗布素衣,梳了简单发式,竟也别有一番韵味。她依然高傲而泼辣,大大咧咧,风风火火。骂走吃白食的客人,转身却看见曾经的丈夫。这个男人,想必是挂念着她的。寻她寻到广州,给她船票,要带她一起走。她竟没有拒绝,仓促地与他约定船上见。而这一幕,被意欢看在了眼里。
那一夜,玉环拿着船票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而纱帐突然被轻轻掀开,意欢笑盈盈地挤进来,轻声说,有点冷了。
这四个字的理由,意欢,你是做了怎样的决定,才说出口的?你是想要挽留,还是想要倾尽所有无牵无挂送她离开?
有人说,意欢其实并不爱玉环,或是爱得不如玉环深刻。我认为并非如此。相反,先爱的,是意欢吧。只不过那场青梅竹马的爱恋蒙蔽了她的双眼,她陷太深,最终醒悟之时,方有那夜一反常态的主动之举。她不是为了挽留,她知道玉环不似她般保守只求安稳,她想要玉环毫无遗憾地离开。
有点冷了,那就让我们相互取暖吧。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多少生生死死的电影中,都使用过这样的桥段,但要唯美动人,功力高低就显现出来了。
终是被人群挤散。一个幸运地上了船,一个被抢走了票断了念想。这时候我以为,玉环就这样离开,意欢就这样留下,她们的多年失散,就是这个原因。
意欢面容平静,带着笑容,挥手道别,为玉环即将去安全的地方感到放心与快乐;玉环发狂地在船上到处奔跑,死命挥手,呼喊她的名字,为即将天各一方感到由衷的恐惧。这是多么水到渠成的离别场面啊。若是就这样离别,想来也是好的。
怎料到那义无反顾的纵身一跃。怎料到那隔着栏杆的紧紧相拥。
我不会去任何地方,因为那里没有你。
时光亦不能抹去这样的信仰,当白发苍苍,当生死未卜思念茫茫,亦能终于在车站再次相见,你我回到年轻模样,执手相看笑颜,留窈窕背影给这红尘凡世。
此诺谁敢许,一生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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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头发
名字就叫《自梳》,所以最先想到的就是女人的头发。
这部电影里面,联系感情最多的,大概就是头发了。意欢替玉环挡完那一巴掌,玉环就急急地捧着她的脸,抚摸她的脸和头发,检查她是否无恙。再次相熟,是玉环的头发被姨太们做了手脚,意欢帮她重新剪过。
在我看来,两个人最亲密的时候,不是开船前一晚床第间的温存,而是每每互相整理头发的样子。不论是雨中守候,买门陪嫁,多年重逢,玉环带着或感动或欣喜或牵挂的表情时,一只手永远不忘去整理意欢的头发——常常意欢的头发本来就已经很整齐,仍然忍不住去理,为了看清最真切的面孔,也仿佛是碰到了头发,这道不出的感情才有了一席安放之地。
头发有很多种别的名字,青丝,情丝,烦恼丝。总是充满各种喻意,代表着人的感情。奇怪的是,头发本身应是没有触觉的,偏偏触碰这样的地方,又格外的亲密。
头发确实是个神奇的东西,我家老李曾经跟我说,第一次喜欢上我,就是某个我为她梳头发的晚上。那个晚上静悄悄的,她对着我的背影没有任何感情,跟任何一天的都一样。然而日后想起在那个给她梳头的晚上她心里的萌生的微妙情感,总觉得非常甜蜜。
电影里有几条线同时进行着,其中一条阿慧的线,略显多余。但是阿慧的演员也同时是古天乐版《神雕侠侣》郭襄的扮演者,看着又格外亲切。巧的是,阿慧与郭襄有个相似之处,便是只能做旁人久别重逢的旁观者和祝福者。郭襄风陵渡口一见杨过,终生未嫁,最终看破红尘,削发为尼,也算别了这三千烦恼丝。
唉,头发里,都是沉甸甸的感情。
4 ) 同性恋还是女性主义?
这部电影通常被归入同性恋题材,导演是张之亮,对此人所知不多,此前只看过他的《墨攻》,印象平平。对于《自梳》这部电影,也算不上喜欢,但令人感兴趣的也许仅仅是因为这部纯女性视角的电影却是由一名男性导演拍摄完成的。
先摘抄一段关于“自梳”的解释:
自梳就是已届婚龄的女子,自己把发辫盘在头上梳成髻子,表示终身不嫁,又称“梳起”。自梳女是珠三角洲特有的一种婚嫁习俗,以顺德、南海、番禺为中心,盛行于清初,直到辛亥革命初期,历久不衰。按旧俗,女子出嫁时必须辫子盘在头上,梳成髻子,表示不再是少女。自梳女不结婚,也得择个良辰吉日,通过一定的仪式,在亲友的众目睽睽下,自己把辩盘成髻子,表示不再求偶。(
http://baike.baidu.com/view/164049.htm)
在电影中,“自梳”是故事刚开始时的一个仪式,但就整部影片而言,它更多的是一个象征,象征着女性的自立,象征着他们对男性依赖的叛离。但在电影的叙事中,这种自我拯救却要从对男人的依恋开始。电影的主体叙事都是由回忆展开,在现实与过去的时空交错中,向我们呈现出相似的故事结构:男人都是怯懦、不可信和不负责任的,而沉溺在爱情想象中的女人终将成为男人欲望的牺牲品,因而比起男女间的爱恋,女人之间的情感要可靠得多。
回忆部分发生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广州。杨采妮饰演的意欢为避逼婚选择了“自梳”,自梳对于她和那个时代的女人而言,是拒绝成为别人玩物,可以容纳自己身躯的一个狭小空间,但它同时也是一道符咒,一旦选定了,它便将女性的身体和对爱恋的渴望包裹得密不透风,不能再向任何异性敞开。而意欢的悲剧也正是由这里开始。“自梳”并没有让她断绝所有的爱恋,她经常和他的初恋情人幽会,而这在当时若被人发现是要沉猪笼的。当她某一天告诉他自己怀孕了,想要和他远走高飞时,那个男人却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忙不迭地抹去和逃离原有的一切,不再回头。与此相对照的是,在电影中,刘嘉玲饰演的玉环是个独立感很强的女人,她之前是个妓女,后被丝厂老板买下,成了第八房太太。她以为自己可以安定下来了,但她还是成了他生意上的一个筹码。但与意欢不同的是,她一直活得很清醒,对于男人的出卖她显得很冷静,因为她从来就不报什么希望。她拿走了自认应得的东西,很体面地离开了那里。发生在现代的那个故事也与男人的背叛有关,因为大体的结构都类似,并无细述的必要。如果说两个不同时代的相互映衬有意义的话,恐怕在于,它可以避开政治上的归罪(比如前面那个故事中社会对于自梳女的态度),而诉诸于一些不变的东西:无论在哪个时代,女人都应当自立,而不要去指望依赖男人。
与男人的见异思迁、怯懦无能形成对比的,是女人之间的忠诚。当玉环的丈夫将她留在军备司令的家中,为他换得一笔生意时,意欢一直守在滂沱的大雨中;而当她们在逃亡的码头彼此分散时,玉环毅然从船上跳下来,游了回来,但最终两个人还是在炮火中失散。后面这个场景与《滚滚红尘》中有些类似,在那个经典的爱情叙事中,男女主人公为避兵荒,坐船逃往台湾。那也是在码头,在汹涌的人流的推搡下,两人被分散开了,一个登上了船,而另一个只能在码头苦苦相望。两个人就此分离,再无相见。但很显然,《自梳》中玉环的行为显得更有勇气,在这部电影中,它将彼此间的爱恋演绎得更极致:人并非在命运面前完全无能为力,他还可以有勇气去付出,去牺牲。但我个人觉得这算不上一部同性恋电影,就其主旨而言,女性主义的主题倒显得更为明确些,意欢和玉环之间,更多的只是相互间的理解、信赖和依靠,而爱恋在电影中倒其实面目模糊。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电影在叙事视角上玩了个障眼法。回忆基本上都是通过意欢的视角呈现的,这一直给人造成错觉,以为电影中的老人便是意欢,她所要找的是玉环。但在故事的最后,却告诉我们,这个人便是玉环,要找的那个人才是意欢。不过导演为什么要这样处理我也不太明白。
5 ) 只是感情,无关男女。
存着《自梳》很久了,对于觉得好的片子不舍得轻易看,要找适合的时间和心情来欣赏。
今天打开看了,终究给了我感动和思考,没有失望。
欢姑带着精明老练、开明变通的老人态度进入了小慧的返乡探亲之旅,一路上两代两种人的矛盾冲突,对小慧与男友感情破裂后的劝解,自身经历的叙述,引出了电影的主线——延绵四十多年的思念和相守。
意欢为了“如果要我嫁给不喜欢的人,不如……”而甘愿做个自梳女,终身不嫁。其实这甘愿里带着不愿放弃与青梅竹马恋人的无誓之约。这隐忍和不甘也终于在陪嫁时在湖边爆发了,将所有热情和心意抛付给那个心爱的男人,回报她的却是:怀孕后不顾一切地希望另奔他处时,男人却唯诺的不忍放弃那片鱼塘,害怕因此害死全家害死自己。意欢对于男人的依托连同那揣着希望而闪烁的眼睛一同暗淡了下去。
玉环历经风月,周身风情,举手投足就可以迷倒男人。连第一次到丝厂时意欢抬头听那耳熟的小曲儿,望她的眼神都含着仰慕,连后来意欢看玉环在军阀家跳舞时的眼神带的都不止是欣赏。而这个女子阅人无数,看破人世沧桑却仍能保持心中对感情的热忱和真诚。真情付出,真心守候。
杨采妮带着纯真娇憨的面庞和刘嘉玲自然气质的散露都那么自然和谐,毫无矫揉造作之感。
意欢隐忍刮宫,被自梳女抛弃,被玉环倾家救活后仍念念不忘挽留男人那一点温情,而受到的却是更深的伤害。玉环在一旁听着看着忍受的岂只是心痛,“我花了我所有的家当来救你,你却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去死,你可会想想我…”付出太多都隐忍着不表露,只怕再打搅了再被拒绝,看着对方受尽伤害而无视自己这里的温柔。这种感情让人看着也揪心。所幸,意欢内心的情愫没触碰,那日被吻时的拒绝也只是出于理智。
玉环被骗被打伤后,大雨滂沱,只有意欢几日不离不弃的守候;意欢被感情抛弃,一心求死,只有玉环舍身相救,痛心骂醒。两个受尽感情伤害的女人互予呵护,哪怕战火威胁生命的时候都不离不弃,哪怕分离几十年,心里分分惦的口里时时念的都还是彼此。
令我感动不已的不是玉环从船上纵身跃下的那一刻,那只是震撼。当她们隔着铁栏拥在一起的时候,包含了所有的理解和温情,坦诚和信任,无需多言。世界都失去颜色,哪怕此时死去,她们都拥有彼此。所以接下来的四十几年,她们能始终怀揣希望,心怀彼此。
影片一直娓娓道来,剧情发展丝丝入扣,自然流畅,使观者融入其中,丝毫没有对同性之爱的强加雕饰之意。没有很多影片对同性二人感情发展带来的生硬晦涩的厌恶。甚至观完,评完,看完很多评论,回味完,留在心底的都只是感动人的真情,无关同性。
我愿意相信世间还有这样的真爱,有着误解伤害时的包容和理解,有着苦难贫穷都不管不顾一起承担的纯粹彻底,有着生死考验时的不离不弃,有能经得起半个世纪时光雕琢的金质……或许因着是同性,我更相信这样的感情的真,纯。更无所求,更有心灵归属。
就像五十年过去了,玉环意欢在车站相遇时,玉环还那么在意自己的发式衣着,还记得意欢最爱吃酸瓜,意欢在车上还是总讲起玉环。玉环那“我答应过自己,要把它送给第一个对我好的人”还犹如昨日所说,那“你做男人”“你做女人”意欢第一次跳舞时的欢乐场面还犹如昨晚……感谢张之亮,给了我们一个漂亮的结局,满足了我们对于感情的憧憬和假想的希望,几十年过去了,没有时间的印记,她们站在那儿。还能鲜艳如初,笑靥如花。
这样的真情,令所有人动容。只是感情,无关男女。
6 ) 我看见,笃定的爱。
《自梳》这部电影,很久很久以前,看过介绍的只言片语。奇怪的是,那些文字都写的极暧昧,极隐讳,再加上电影的低调,依稀让我觉得,这部电影背后,是有故事的。
去熟悉的碟店淘碟。在角落的一堆粤语长片的D5里,落寞的躺着这包装简单的片子。我自然的伸手拿起,放进购物篮。
片子是在加班的间隙中看的。在午夜两点的安静里。意料之中平静的叙事。但故事意料之外的吸引人。
自梳是旧时岭南地区的妇女,将头发梳成长长的发辫,立志终身不嫁。许多这样的女人住在一起,结成金兰姐妹,在传统的男权社会里,相互依赖而生活下去。
意欢是纯真善良的女孩。惊讶于杨采妮那时青春娇憨的面容。曾看见评论说杨不光是有外貌的花瓶,看过她的《梁祝》和这部《自梳》,绝对当得起这样得评价。也难怪天才徐克,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起用她。
而玉环是历经人世沧桑的风月人物。也非常合刘嘉玲的个人气质。一转身一挥手,都是那么的风情万种。重要的是,这女子内心是坚韧的。难得的是虽看尽人间虚伪冷漠,学会在这样的尔虞我诈中生存的法则,却依然保持内心的赤诚如火。片里的玉环、现实的刘嘉玲,都是有这样气质的。我愿意相信。
意欢和玉环。我想,这两个名字,在粤语里喊起来,发音都是那么的相似吧……应该是导演的特殊用意。
玉环于危难时的解囊相救。再遇时意欢的感激相对。玉环的嫁入豪门却遭丈夫出卖。意欢的执意守候。玉环的感动眼泪。意欢对男子的痴心托予、怀孕、被自梳女驱逐时玉环的再次倾囊相救。两人终于接受彼此时,平淡而温馨的相守。到最后的战火中的失散……
两个女人。生命的纠缠缠绕。感情是压抑的。却深沉。仿佛是来自生命深处。
很多人为玉环在轮船上最后为意欢的纵身一跃而激动。
而我却感动于年老的玉环,去与年老的意欢再聚,从香港到广州、再到顺德这一路的过程里,面容里的笃定。
归亚蕾的表演自是不用说的。称的上戏骨。堪比英伦派的朱迪丹奇。由她饰演的老年的玉环,终于知道了几十年前战火中失散的意欢的下落,从香港乘火车到广州、再从广州到顺德,一路寻过去。
“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见到她?”她含泪对年轻的后辈说。
这一路。她回忆。她诉说。她用自己的故事来感染身边在现代爱情里挣扎的后辈。
而这一路。她却没有半点的犹疑。那双眼睛里,有眼泪有不舍有遗憾,却没有半点的犹疑。
如此的笃定。仿佛,岁月和人世变迁,都不会改变什么。
无论分别多少日日夜夜,只要再聚,她还是她。她们还是没有对方,就算战火燃起,都不会逃走的爱人。
这就是同性之爱吗。这无所求却深沉如海的同性之爱。还是,所有深沉的爱,都如这般笃定?
导演张之亮。他在结局,耍了一点小手腕。当年老的意欢与玉环在火车月台再聚。她向她走过去。她们牵手。镜头回转。我们看到的,竟然是她们年轻的容颜。一个青春纯真、一个娇艳如花,携手走向站台的深处……
兩個女人的相濡以沫,最難忘是縱身一躍的勇氣。
不喜欢叫自梳这个名字,电影其实跟自梳没什么关系,搞成噱头了。喜欢归亚蕾和刘嘉玲一起塑造的玉环,又灵又轻盈,从一幕就该认出来的。玉环后来被叫成意欢,多像后来孙艺珍和李恩珠演的恋爱小说!
头回嗑到刘嘉玲的演技,军阀府上得知被丈夫出卖,身形塌下去一半,旋即调整气息挺胸叉腰,生生用目光让军阀别过脸,半分钟的戏,站在这里的是个怎样的女人,全交代清楚了。另一极,杨采妮也足够惊艳,她如死狗般躺在草席上时,右脸恰好飞落只蝇,不知是服化道有意为之,还是老天也入了戏。
人世间的爱有千百种,其实她们喜欢的不是同性而是彼此。码头到站台,中间隔着五十年的相思。PS看了刘嘉玲和杨采妮的民国篇后,真想把现代篇的李绮虹和赵文瑄烧死... (ˇˍˇ)
摸脸x6,甜炸。忠犬妮,追影子,东邪西毒,春光乍泄。采妮自己用棍做人流一段简直可以列进恐怖感官TOP10。刘嘉玲手握刀刃也看得疼。“我用我全副身家来救你,你为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去死?”轮船上刘总和采妮挥手一段简直太有代入感了,信仰之跃。就算你壮阔胸膛,不敌天气,两鬓斑白都可认得你。
仍未刘嘉玲这个电影输了宋家皇朝的张曼玉不平啊啊啊啊啊
看这部电影才知,原来在旧时的中国有那么一群女性,她们梳起自己的头发,立誓此生不嫁人,她们自给自足,不受他人束缚,虽然最后买门口有些荒唐,可这份敢于突破传统的勇气,着实令人敬佩。杨采妮那时真水灵,刘嘉玲令人刮目相看,那一跳,不能忘
“天有些冷了”。别用年少轻狂的眼睛去审视比你早走一辈路的人,他们经历的可能要比你丰富精彩得多,而最后什么也不会跟你讲。
刘嘉玲纵身一跃的那刻,我几乎爱上了她。看破人间冷暖,娴熟尔虞我诈,内心却保持那份如火的赤诚,现实中的她多少如此吧。第一次觉得梁朝伟也很幸福呢。
一直觉得好的女同床戏是让人屏住呼吸,又期待又紧张又心跳加速的,这部做到了。
阿慧那条线太多余了
多一颗星奖励给刘嘉玲吧,难得一见的爆发力表演。当年怎么就输给《宋家皇朝》的张曼玉?只能说香港人还是看不起内地妹子。
这才是call me by your name吧
原来一直不觉得刘嘉玲漂亮,此片中她竟有一种坚强的魄气,真是美
那时的杨采妮好美,阳光落在脸上就是绝佳的妆面,眉眼里的纯情令人心动,丝毫无愧玉女掌门的外号。意欢,意欢啊,为了不被卖身抵债只有自梳不嫁,被渣男骗身只有用铁棍自助流产,无法对自己身体、命运做主的痛苦全在压抑的一声声“我不要啊”哭喊中。意欢或许没有女性独立的自主意识,但是却在命运交叉口或被动或主动地走向了反抗男权的道路,而对男性爱情的期望又将她拉回地狱,如果没有玉环,意欢活不下来。如果没有意欢,玉环却依然是玉环,是长袖善舞、会审时度势的玉环,她或许早就去了美国,或许还会过得更好。但人心被俘虏时从来不会有预警。意欢这样懵懂善良又倔强的少女,第一次奋不顾身上前挡一耳光就让玉环恍了神,一次次守护里,意欢眉眼弯弯,就这么闯进玉环心里,之后的事都是在既定的路线运行。因为能相爱,就是命运啊。
华语女同电影的最佳作品,很有那个时代的感觉~~
看的我老泪纵横。本以为只是两个女人深厚的超越友谊的依赖,却不想最后打破了那层朦胧变为了坚贞不渝的爱情。刘嘉玲,杨采妮,归亚蕾,都没有让人失望,眼里全是深深的感情。充满了遗憾的一生,终于迎来一个相逢。感恩我不用经历动荡。(想起前阵子传刘嘉玲是同性恋的消息,让片子更多了一点微妙。)
杨采妮笑起来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神采,漂亮、纯真、带点憨憨的可爱,像极了D,看了这部片,我喜欢咗杨采妮噻~~~
有味道的电影。结尾颇好,有想哭冲动。女子之间的情谊是可生死度外的。
玉环跳下船的一瞬,无论结果如何,其实什么都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