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山城

　　《恋恋山城》（《Jean de Florette》）和《甘泉玛侬》（《Manon des sources》）可以说是一个轮回的故事，众多的因与果，罪与罚，爱恨与复仇，一个关于人性的典故。

　　可以给这个两部曲取一些花名，比如《一封信引发的血案》、《兔子和康乃馨的战争》，或者《别爱上仇人的女儿》、《偷看美女洗澡的代价》，又或者《一不留神复仇记》，再或者《农村城市化进程恩仇录》，etc.。

　　三大影帝联袂，Claude Berri掌勺，Emmanuelle Béart惊艳，改编自小说《山泉》。故事就像泉水，缓缓流淌。
 

男人的野心

　　老Cesar因为挚爱的恋人投入他人怀抱而怀恨一生，爱让他终身未娶，恨让他冷酷刻薄自私残忍。当老情人死后其罗锅儿子出现在眼前时，他眼睛里闪过的几乎没有一丝爱屋及乌的怜惜与同情，全然是幸灾乐祸的讥讽、报复的诡计和贪婪的野心。原来，痴痴的爱可以突然间变成深深的恨，当她无法被你拥抱占有的时候。当“我的”不再是“我的”（或者从来就不曾是“我的”），成为了“别人的”，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见鬼去吧。正如，干涸的山城里所有人都知道Florette家蕴藏山泉的秘密，但谁会站出来把真相告诉这个“比我们体面”、“比我们会生活”的陌生城里人呢？眼看着他被蒙在鼓里不得要领、一天天崩溃直到疯癫、直到死去，这样冷冷的旁观是否伴随着一阵阵克制不住的快感呢？因为不关自家事，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冷漠，理所当然的残忍。我们，我们身边的人，有多少没做过这类事情？中国那句老话－－愿人穷，恨人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也是人性真实的一部分。

　　所以与其说是老Cesar一手策划、Ugolin全面配合并间接谋害了壮志未酬的Florette，不如说是镇上所有人的自私冷漠共同埋葬了善良的Florette和他的梦想。

　　当然，相比一个男人的野心，逝去的爱情又何足挂齿？当巨大的私利横在面前时，人们都会做什么选择呢？就像《美国往事》里那两个野心勃勃的男人都曾以不同的形式占有过美丽的Deborah，但，他们真的爱她吗？除了她的美丽她的肉体？把她放在生命的第一位吗？注意《恋恋山城》中为数不多的那几段音乐，都是分别在三位男主人公一个踌躇满志、一个贪婪憧憬、一个狡猾算计时突然奏响的，配合着他们眼睛里闪烁的欲望、举手投足间无处不是对财富最赤诚最热烈的渴望。

　　可惜，强大的野心也有被融化的那一刻。当Ugolin生生地把Manon的丝带缝在自己胸前时，那涓涓流淌的鲜血中除了痴迷的爱情是否还藏着对Florette迟到的忏悔呢？当形单影只、断子绝孙的老Cesar得知这一切的恩恩怨怨都源自那封来信、那一场战争以及自己无比狭隘的心胸时，当噩耗在他耳边回响让他那颗苍老无比的心剧烈抽搐时，当老朋友口中吐出一切他始料未及、无法想象、无法接受、最残忍的真相时，这个曾经能掌控一切、坚守野心的老男人，只剩下最后一口微弱的气息去哀悼自己的不幸。肠子悔青了，也无法重来了。

　　如果退伍回家的Cesar能坚持自己的爱不怀疑不猜忌，要么去质问恋人为何远走要么真诚祝愿其找到归宿；如果Ugolin能坚持要么是存在于内心的怜悯要么是彻头彻尾的贪婪无情如Cesar；如果Florette能随和一些不仅和Ugolin交朋友更要接近镇上所有居民、不仅有野心更要客观分析项目的可行性......那么，这三个男人各自的悲剧就不会上演了。可是，因为男人的野心啊，“男人”&.“野心”。
 

玛侬的复仇

　　复仇，和爱一样，是人类永恒的主题。《基督山伯爵》教我们如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呼啸山庄》阴郁地讲述很多恨都是由爱而生，可以惊人的持久，也可以顷刻间被爱颠覆；《亲切的金子》用血腥和阴柔描绘了忍字头上一把刀，行大事一定要千忍万忍；前阵子看《老男孩》时主要在体会什么是复仇的最高境界直到把甘泉看完。当然，以上成功的复仇案例都有个共同点－－除了精密的计划还得要有相当的本钱来支撑。

　　那么，终极复仇何在？《老男孩》（《原罪犯》）用夸张、极端的方式阐述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到最后还是得靠遗忘来终结仇恨、以及“谁人无罪”的观点；教导我们怎样的复仇可以让对方在有生之年的每一秒每一分钟都痛苦煎熬如同被凌迟、如同十指被竹签钉满痛晕了还会被电击醒继续品尝惨痛。

　　一般来说复仇的时候，都是以自认为清白无辜的自己为主观立场，把所有罪恶归咎于被自己设定为反派的对方。但，很多时候滑稽的是，仇恨的结成并不是某一方造成的。这样一来复仇者在痛快淋漓地报复时，没有意识到新一轮的罪已经又产生了，也就是说不久的将来会接着上演新的复仇。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山泉里面也是，老Cesar为了报复不忠的情人兴致勃勃、有滋有味地折磨情人和别的男人生下的罗锅儿子，而这在罗锅的女儿幼小心灵里埋下了不可能抹去的恨，就算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她无法离开父亲遇难的山城，因为对父亲的爱刻骨铭心，而且，仇恨同样也是不易被忘却的。

　　但这片子的高明之处在于，上帝眷顾了玛侬，让她一不留神发现了可以一石多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超级秘密武器。纯洁如她并没有主观地策划过如何设计将Cesar叔侄宰之烹之，她只是想让人们知道真相！她只是一不留神用天使般的美貌融化了一个、又顺带着在精神上摧毁了另一个以及随手教训并讽刺了那一大片。高明。相比《原罪犯》，她做得多么的自然，她的复仇同样造成了两死多伤但没人会谴责她。但是，电影并没有停留于肤浅的“人算不如天算”、“上天有眼”、“多行不义必自毙”等等。编剧要指明全篇的意，要彻底揉搓并摧毁老Cesar那颗心，原来，自认为是复仇者的他才是真正的原罪犯。这和《老男孩》异曲同工了，不过后者的表现方式是极端、夸张而过分戏剧化且容易引起误读。

　　所以，什么才算是终极报复？自作孽，不可活。

 

P.S.

　　玛侬的甘泉真能融化男人的野心吗？别忘了Ugolin是近亲结婚导致的遗传性情绪不稳定。而且，玛侬的甘泉也没必要去融化男人的野心，她可以滋润他，让这颗心更丰盛，更圆满，更甜蜜。如果，男人没了野心，那将是另一部悲剧。

你看到的这张海报上的情景，并非一个实际存在的情景。面对这样一片花，有人会高兴，有人却会悲伤；甚至来不及悲伤，身体便已入了土，“化作春泥更护花”去了。

为了摆脱该死的城市生活，驼背若望从城里搬到他继承的山野庄园。这男人一心想做个农民，当然，严格地讲是做一个农场主或庄园主——农民的升级版。若做好了，这农民的生活岂是城里人可以向往得到的？总之是个有理想的男人，连着他的小小的家庭。这理想虽不光彩夺目、高大魁伟，却实在动人、朴实可鉴，而又充满艰辛。人生处处布满了陷井，充满了友善的敌意。而怀抱理想的人是那样执迷不悟。不如皈依了佛法所言“放下执着”？便无烦恼可寻了。

忽然有一日，或许你也想做一个农民，种几片花果蔬菜，养些个兔子，门口挖一小潭收集雨水—— 那得多大一片土地呢。那么有朝一日，做农民也是一个痴心妄想了，何况是做一个优雅的、并不悲伤的农民。将来的社会，也许并不遥远，不但土地、水卖得更贵了，即便空气、阳光也要按价收取费用。

有谁会同情、怜悯这个做农民失败了的驼背男人呢？其实他有极高的做农民的天赋，按照大自然的规律，他必定成为一个优秀的农场庄园主，但按照人类社会的规律却未必，只是因为自然规律有时候偶尔也会输给人类规律。人性之恶一旦加诸于自然头上，便往往要论个你死我活了，需要指出的是，这你死我活往往是一场不公平的斗争，因为死的一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争的信息对他来说完全不曾公开；而活的一方，他之所以为活，是因为他作为社会人的属性，远远胜过对方。

在人类社会中讲斗争，自然人何曾是社会人的对手呢？

种出了美丽鲜花的农民，并不见得就是一个善良的自然人。人的自然属性在社会属性面前常常不堪一击，这是人类文明的代价。

有时候文明的意思之一是，奸诈人可以玩弄善良人。一个善良人的理想：告别去他妈的城市生活，在大自然中生活，哦，这是多么让人感动的理想！又是多么容易落空的理想。哎，他差点就成功了，就差一口泉水。就像一个在城市里的人，他差点就成功了，就差一点运气和坏性。倘使人们变坏一点，多放弃一点自己的原则和所谓的底线，那么人们离成功便又近了一步。今天，尤其是在中国，人们而临的就是这样一个社会丛林生活法则。

《恋恋山城》——就像和上一次看的《革命之路》一样，一种有关理想气质的东西，它击中了我。关于理想，我们已经不再谈了，如果哪个城里人说自己的理想是去做一个农民，那简直是要被很多人讥笑了。所以你看，这是一部多么含情脉脉又残酷的影片呵。

-by 冯一刀

2 hrs Jean de Florette
 
     1986年的超级经典骨灰大片
　　
　　首先，感谢teaching & learning center基础设施支持；
　　其次，感谢2门中考结束的主客观break；
　　再次，感谢所有演职人员：
　　loli的Ernestine Mazurowna 丽质天成竞艳全场
　　大叔的Claude.Berri 蹒跚驼背风华正茂
　　还有万众敬仰、千夫向往的Provence
　　（注：本片非loli畸恋片）
　　以及绝对法国多栖大家Marcel Pagnol（诗人、学者、小说家、历史学家、翻译家等等，就差无产阶级革命家、民主战士..）
　　
　　音乐很温婉、画面很温情、法语很温吞,以上很文艺
　　
　　
　　人物分析：
　　A君（貌丑、艺高、胆大、博学、实干、善良）继承祖产一处（生产资料：景美、质高、种瓜得好瓜、养兔养满院、令人垂涎）
　　B君（貌丑、技差、猥琐、IQ低、好loli和种花）妄图M&A此地产（前科：与其父因一口角谋害次祖产前boss，且堵了人家泉口----盘活祖产的重要资源）
　　C君（貌丑、腹黑、经多、杀人不眨眼---也许这是法国人的真性情）是B君名正言顺的老父亲，M&A 的幕后黑手和煽动主刀（前科：与祖产前boss老婆有染）
　　D女（貌美、loli、聪慧、A君之女）小时候很傻很天真，长大后很狠很暴力，是每部电影都会有的线索型+美型的平衡观众审美情绪的人物。
　　
　　冲突：城乡结合部的文化碰撞+巧取豪夺
　　
　　具体：A君满腹经家济业豪情准备在祖产上大干一番，不幸泄露天机（一本饱含data的书、一个兔子繁殖---高中课本那个数学题的吃掉澳大利亚的理论），将B君吓坏。不仅如此，其经营初期，风调雨顺、谷蔬丰登、兔嗣兴旺，前景极其令人羡妒。唯独缺一门，就是水源---高中地理那个三大经济部门耗水柱状图。
　　A君不知泉口被堵，在久旱不逢、田园将芜、寻井不着的情形下无奈从山外骑骡驮水，此导致其经营固定成本居高不下；并且，腹黑如B C 不借其骡，A君库存水源很快耗竭。
　　A君文化高，遂寻思炸地钻井，不想由于过于激动被炸倒，遂亡。
　　D女和母亲变卖家产予B C ，临走发现B C 当年堵井之实---惊觉世态炎凉、人心险恶的Dloli变身女版基督山伯爵N年后复仇。
　　（下部：Manon des sources---还没看）
　　
　　总结：
　　如果说内卷化在这里面的应用，也许就是知识青年下乡经验交流失败导致的社会变革未果。
　　最大的讽刺是C君发现A君系其私生子，自食恶果还被孙女报复……
　　A君致命的自负就在于他的理想主义缺乏现实寄生的土壤和可持续发展的水源
　　
　 如Hume所言：道德---永远不会是理性结果...
　　
　　今天Dr.L谈到国际贸易的原因的时候，竟然没有人知道comparative advantage
　　试问今天的美国还能经济上autarchy，政治上hegemony吗？
　　
　　Hayek最致命的盲点就在于他忘了人类也有返祖现象
　　
　　
　　经典镜头闪回:
　　A君抬头看天
　　咆哮
　　"nobody up there.."
　　道德风险引发的信用危机是墙倒众人推的Ponzi' s sheme..
　　电影里可怜的滥情老C因为原罪,在初始分配的时候选错了力捧的儿子，
　　现实里呢？两党轮流坐庄还是老C大当家抑或小D横空住选？
　　
　　
　　对于政治学家，
　　这是一部关于阶级斗争的片子；
    对于社会学家，
    这是社会分层理论的表征；
　　对于历史学家，
　　这是一部关于法国农村社会转型的片子；
　　对于经济学家，
　　这是一个对内卷化理论解释力较高的本子；
　　对于欧洲文学爱好者，
　　这是hamlet\The Count of Monte Cristo\animal farm的不等比例混搭综合体；
　　对于无门无派的无产阶级知识奋斗青年，
　　这才是真正扣人心弦、令人心酸的由表及里的sentimental contagion大片。。
　　
　　
　　
　　注：Provence--法国南部，阳光灿烂少雨多旱（其实还有沙尘暴），特产系一种地球人都知道的小资植被。由此可见，也许养兔子文化冲击太大了。。
　　
　　
　　Oct.10 th
　　2:30am Cone Basement

    这部影片从开始到结尾，无不展现人类与大自然的紧密关系。水，世界万物的母亲，缺少了它，一切不复存在。尤其农民，庄稼与畜牧，更需要大量的水。而就在这个水的问题上，迸发出一种病态的人性。农场主和侄儿为了种鲜花赚钱，用尽法子想要得到罗锅的那片家园，因为他们知道在那里隐藏着泉眼，它将带来生机盎然以及种植鲜花换取大量金钱。他们偷偷堵塞泉眼以断绝罗锅的生机，被蒙在鼓里的罗锅一家，每日往返在背水的疲惫之路上，作物与家兔相继死去，因此过着入不敷出、依靠典当存活的日子。罗锅有着热爱生活乐观向上的精神，却为了挖一口水井，死于爆炸的飞石之下。就这样，农场主和侄儿间接杀死了罗锅，然后兔死狐悲地买下罗锅的家园。他们兴高采烈地挖开泉眼，相互亲吻拥抱以庆贺达到了最终目的。不料却被罗锅的小女儿看在眼里，她那一声急速奔跑中的尖叫，令人痛得战栗。回想罗锅的女儿形容农场主的侄儿，“他很丑，像个蛤蟆。”罗锅对女儿说：“你的想法很丑陋。丑陋的外表下有最纯净的灵魂。”再看看他不知道的“真实”，真是不寒而栗。同是教化后代，农场主和罗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相比较罗锅的纯净微笑、不设防的单纯心态，老谋深算的农场主和被他言传身教的侄儿，简直就是一对狼狈为奸的畜牲。看完这部影片你不仅会感受法国小村镇的田园风光，也会迅速明白这个世上最残忍的是欺骗。它不仅蒙蔽人的眼睛，也麻痹人的心灵，它像一把利刀在你冷不防的时候戳进你的后背。而我们，需要好好地想一想，谎言，无论大小，需得带着人性的光环。也就是说，善意的谎言可以被人原谅，而恶意的谎言，即丧失了人性，也就变作了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演员杰拉尔·德帕迪约将罗锅这位天生残疾的人的苦难演绎得十分到位，一个微笑，一个眼神，俱令人可怜并心碎。我在想，作为观者都这样难过，作为当事人——那对叔侄，现实生活中果真存在着么？是否是小说作者一种夸大的臆想呢？我分析作者的意图，归根结底还是指向贫穷。试想，世界若是金钱遍地，还有你争我夺的罪恶么？
    法国电影，无论悲喜剧，总是让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