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死君:第34届东京国际电影节即将落下帷幕,国内影迷对华语片能否最终斩获大奖一直非常关注,毕竟今年的评审团主席是人人都爱的伊莎贝尔·于佩尔。
纵观入围本届东京国际电影节的华语片,有阮凤仪导演的《美国女孩》,还有大飞导演《异乡来客》,这两部都入围了本届电影节的亚洲未来单元。
而在最受瞩目的主竞赛单元,则有一部非常耀眼的华语片,便是年仅24岁的国内新人导演久美成列的第一部长片《一个和四个》,在东京首映后便收获不少好评。由此,他也成为史上提名东京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最年轻的中国导演。
影片《一个和四个》讲述的是一个发生在青藏高原的荒诞故事。暴风雪即将来临,护林员的木屋闯入三名不速之客,他由此被卷进一件真相不明的盗猎案件中。
导演用这样一个罗生门式的寓言,深刻地探讨了人性。极致的镜头语言,荒诞的黑色故事,带给我们不一样的视觉体验与思考。近日,我们有幸采访到久美成列导演,让他分享一下这部电影背后的故事。
独家专访久美成列导演
电影《一个和四个》背后的故事
采访| 皮皮丘
看死君:导演好,第一次拍摄电影长片《一个和四个》,并顺利入围了东京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整体感受如何?
久美成列:还是挺惊喜的,这是我们整个团队一起磨合、精心筹备的,到现在能取得这样的成绩,还是挺开心的,觉得我们没有白白付出。
看死君:从筹备到拍摄持续了多长时间?
久美成列:到现在为止,应该有三年半的时间,但是中间还经历过一次疫情,停机了一次。
看死君:当初为何会选择江洋才让的短篇小说进行改编?这故事有哪里吸引到你?
久美成列:当时是一个朋友推荐,看到这篇小说时,觉得它的结构很有意思,是发生在一个密闭空间里的故事。江洋才让老师把这篇小说写得非常有意境,他不仅把木屋里面人和人之间紧张对峙的关系写得很好看,同时跟外面大雪纷飞的环境结合得也很有意思。我就觉得,这个故事很有发展成类型片的可能性,同时也有一些非常有意思的作者表达,就很想拍出来。
看死君:很多人看完后,觉得有点像玩“狼人杀”的感觉。
久美成列:对,有一点。
看死君:影片讨论更多的似乎是关于人性,而非故事本身。
久美成列:对,因为我觉得关于谁是盗猎分子、谁是警察,并非这部电影要探讨的,它不是讲一个真相的东西,而是讲人在为了生存的一种极致的状态下,所能够呈现出来的人性最为复杂的一面。比如说要去欺骗别人,要去获得别人的信任,都是为了自己能够生存下去的目的,这种是我想呈现的。
看死君:把小说改编成电影往往都需要取舍,这方面导演在创作时做出了哪些调整呢?
久美成列:因为这是一个短篇小说,体量也不是特别大,而且它描写得非常精悍,更多的是主人公护林员的心理描写。在改编时,我们就不断去扩充它的容量,比如将每一个人的闪回发展成一个段落,比如从木屋这个单一空间跳脱到户外,在空间上给它更多的可能性。
其次,就是不断地去丰富每一个人物,赋予他们来到这个木屋的必然动机。同时,就是将他们这种处在严酷环境中生存下去的意志做到极致。再就是添加一些有意思的细节,比如时钟和藏历的设计,就是想有一些荒诞和诡异的元素成分,这对气氛的渲染也有效果。
看死君:影片中有很多蛮灵光的巧妙设计,比如那头鹿打开门的瞬间,让我觉得挺惊艳。有人说这部电影是一个“罗生门式的寓言”,您自己怎么看?
久美成列:对,确实是罗生门式的寓言。
看死君:每一个人物都各执一词,让大家觉得不知道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久美成列:这个故事本身,就有一个“罗生门”式的叙事结构在里面,每一个人都站在自己的角度出发去讲述自己的事情,他们都带着各自的私心和目的。
而其实在讲人性的这一方面跟《罗生门》也挺像的,不光是叙事结构。我喜欢把这个故事说成是一个寓言,因为关于“一个和四个”,那“一个”我所指的并不是护林员,而是那头鹿。那头鹿它所代表的一个与人类不同的世界,是非常未知的。
在我看来,人们都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太在意自我生存的强烈目的性。这跟未知的世界相比起来,我觉得就很渺小,也很卑微,所以可以说,是这样的一个寓言。
看死君:影片的拍摄地点是在哪里?拍摄条件挺艰苦吧?
久美成列:青海省祁连县的冰沟原始森林。对,特别艰苦。
看死君:拍摄过程中有没有遇到比较难以克服的困难?
久美成列:最大的困难就是遭遇了疫情的冲击。拍摄方面倒没有特别大的困难,主要是创作以外的东西给的那种压力,这方面的阻力挺大的。
看死君:具体哪方面的压力比较大?
久美成列:比如说融资,因为我也是一个新导演,去融资就会很困难,再加上疫情给整个电影行业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就是找钱更困难了。
看死君:音效是影片中的一大亮点,可以说说音效方面是如何跟李丹枫老师沟通合作的吗?
久美成列:这个故事他当时看完后很喜欢,同时因为片中人物比较少,所以那种情绪性的东西就能充分凸显出来。我们就觉得,这部电影如果能把声音处理得特别好的话,会让整个感觉特别加分。比如一些小细节,像壶嘴冒烟发出滋滋的声音。
看死君:就和人物的情绪勾稽在了一起。
久美成列:对,其次就是我们觉得,这个电影要给人一种非常强烈的沉浸感。我们希望角色们所说的台词都能有很强的贴面感,就好像是在你的耳边跟你说话一样。所以后来,我们就把每个角色的台词又做了一些必要的补录。
看死君:跟几位演员的合作可以谈谈吗?比如金巴和王铮。金巴跟万玛才旦导演也一直都有在合作,这次您也找到了他。
久美成列:我挺开心能跟他们合作,因为金巴的表演我一直都很喜欢;而且他这个人,我跟他也是特别好的朋友。我觉得他是一个能完全把自己扔到一个情境里的演员。他接到剧本也挺开心的,因为跟他之前的人物不太一样。他之前都是非常强悍的硬汉型角色,这次要演一个懦弱的、分不清真假的、很犹豫的这样一个角色,对他来说也是很大的挑战。
金巴很快能进入人物状态,但因为我是新人导演,我第一次拍长片,对于一些细节的追求有时甚至有点过,比如说,我们每条基本得拍个15遍才行,最多的时候拍到了30多条。
这样会让他们感到一些不舒适,有次喝酒时,金巴跟我聊天说,他觉得重复太多遍后,他自己的表演就变得机械化,就没有很强的灵动性和体验感去表演。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包括疫情停机的时候,我再去看素材,我就发现我追求的那些细节的确有时候不是最关键的东西,我把它看得太重了,反而影响到演员的一些情绪状态。
第二次开拍的时候,我就尽可能地去抓最重要的东西,给演员最舒服的表演状态,比如拍四五条我就觉得ok了。我感觉我们的磨合已经达到了一个特别舒服的时候,对整个拍摄氛围和进度等方面都带来了很大的帮助,跟他们的这次密切合作,的确让我学到了很多的东西。
王铮的话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刻。因为当时给大家看完剧本、准备要定他的时候,我还没有见过他本人,是制片人王磊去见的他。我就看他的形象,包括他给我录的一段小视频,就觉得他就是我要找的大个子,很硬汉,他也非常想演这个角色。
直到开机前十五天的时候,他还给我写了一篇长文,他把自己代入成大个子的那个角色,然后用第一人称视角,给我从头到尾解析了一下这个人的前世今生、前因后果。这给我的印象特别深,也给我特别大的震撼,我就觉得他特别敬业。
虽然说这是每一个演员都应该去做的,但是好像放在今天来看,他的这个行为就特别珍贵。他也是完全把自己抛到那个环境里面,从开拍一直到结束,他那个戏服就没有换过,每天无时无刻不在穿着,有他的戏或者没他的戏都一样。
看死君:您父亲万玛才旦导演担任本片的制片人,他对您在创作上有哪些帮助?
久美成列:作为制片人的角度,就是给我这样一个新人导演搭建非常好的班子,帮我找到很多非常有经验的前辈,比如说摄影指导吕松野老师、音效老师李丹枫,等等。
其次,就是在文本方面给了我挺大帮助。比如说,疫情期间去参加一些创投,当时也有些评委说里面的人物不够饱满、不够立体,然后我们就去想怎么丰富这些人物。
后来他就给了我一些意见,增加情节方面的设计,希望更能把角色的复杂性表现出来。比如护林员和大个子在林中救助被兽夹夹住的鹿,又因为极度饥饿而打兔子,呼应后来他们在木屋中吃兔肉的情节。台词的处理也给我提了很多有效意见;还有对道具的把关,因为要做出年代感,容易有细节错误。
看死君:影片中有很多面部特写镜头,可以谈谈镜头方面的设计吗?以及你是如何跟摄影师吕松野老师沟通的?
久美成列:影像方面这么处理,主要是跟这故事有关系,因为我觉得它不是一个现实主义题材的故事,它是有一点寓言性质的,有一点超脱现实的风格。所以,我希望在影像上也能做得非常规一些,比如把每一个人物的脸拍得很近,甚至有一点畸形,有一点奇怪,从而去凸显他们的那种心理状态。
我也是希望能带给观众一种沉浸式的体验,就是让他们从毛孔、从任何一种细节去真正地感受到电影中的人物状态 ,从而走进到这个木屋里面,去真正感受到他们每个人的小心思,他们心里面在想什么,他们跟对方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样的。
看死君:导演平时喜欢的导演有哪些?可以分享一下。
久美成列:喜欢的导演还是挺多的,我喜欢伯格曼、库斯图里卡、金基德,喜欢洪常秀,也喜欢奉俊昊。他们都有一个特点,就是他们会在自己的领域里,不管是文艺片也好,或者类型片也好,我觉得他们都做到了极致。这是我特别敬佩的,比如说,洪常秀他会把人物的情感关系挖得特别特别深。
看死君:第一部电影获得了不错的口碑,在创作上自然也是很大的鼓舞。目前有第二部长片的构想了吗?
久美成列:有,是一个类型片,也是有我自己的生命体验和反思,就是跟当下城市里人的精神生活有关系的一个黑色喜剧。
采访| 皮皮丘;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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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这个”,还是选择“那个”,是《一个和四个》的主要问题,也是类型片里常见的,善与恶,警察与坏人的影像游戏。直接翻译下,它就是一个生与死,存在与毁灭的悬念问题。观众也乐意在头脑里,来一场史无前例的暴风雪。有时候,像科恩兄弟,在开头加上“改编自一则真实故事”,效果更佳。
然而,《一个和四个》所引发的问题,不仅仅是这样一道选择,在我看来,它牵扯到另外一项,更严峻的问题选择。
一度,许多人会觉得久美成列的导演之路,顺风顺水。从青海,到东京映画祭,到亚洲电影大奖,《一个和四个》走了很远的路,绕上很大一个圈,拿了不少奖……无论如何,再大的圈,始终是圈。圈,是圆满,圆满就是圆满。
不料,即是半年间,亦发生许多事。如今上映,再看大家脑海想象的圈与圆。也许,雪地上的轨迹与线条,没能始末相连。线,也没有顺着既定方向,走弧线,而是向下坠落……最后有公映,这一个点,一部电影的终点。看起来,倒更像是一个问号。问号,是维系电影紧张感的悬念,也是长片首作导演的真实困境。从哪来,去哪里,下一程路线,终点未知。
《河边的错误》中,遮遮掩掩,虚上又虚的劲头,无非还是我公安不能是杀人越货的坏人,不可以犯明显的,刑法和道德的错。它带有类型片元素,实际上又是在反类型。而《一个和四个》从开拍到物料宣传,呈现的都是一个类型片,硬核、粗粝、凛冽,天寒地冻的西部高地。人物生猛,脏污,带血。警察还是歹人,点指兵兵,身份未知,命运未卜。
如一定要从角色入手,《一个和四个》的人物,往往只有神情、台词、动作,而没有笔墨,去建立具体角色的人物关系,即左右人物性格的悬丝与提线,比如渲染警察同仁的友情,表现盗猎分子的奸诈协作之类。正因观众无从知道警察认识谁,歹人更不会将秘密全盘托出,倒不如以类型片人物来写:警察做好事,会牺牲。坏人会伪装,落法网。
身份,是电影最重要的点,硬壳与果肉里的核。电影不太离开那座护林小屋,更渲染走不出森林,一股暴雪将至的灭顶意味。四个人,都处在迷路的状态,又刚好在护林小屋相遇。这时候,有几样东西的存在,就特有意思,如巡林日志的笔记实录,它象征着所见(看)、所记(写)、所得(读)。护林员桑杰是唯一暴露了脆弱内在的人物,他充当人类的和平视角,是卷入者,也是旁观者,更是调停者,貌似软弱,居于观众的位置。桑杰人在森林与小屋,心在村子与家庭。他不想在这里,只能把自己灌醉。出于职守,他又不得不在这里,摆脱不了“人在这里又不在这里”的存在主义窘境——一个类似于电影院观众的人性角色。
门被敲打,推开的那一刻。出场的几个人物,都要迅速获取他的信任,然而,他最终还是变成了人质,与被斩掉双角的鹿,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鹿作为生灵,也作为受害者,充当了逾越人类存在,介入的一个更高自然视角。它受到伤害,但永远都在。
其他几人,则都需要掩饰面相。作为主角,观众相信了护林员桑杰绝对没有问题,他瑟缩于内心。可是,警察的到来,并不等于正义裁决的到来。一是鹿死谁手未可知,一是他作为闯入者到来,他本人也并不清楚,护林员是否变节,乃至于跟盗猎分子是一伙的。
传统电影里,观众不该建立起对坏人的情感信任,否则一旦有了深刻共情——坏人当然也有老婆孩子乃至巴士上遇见的小学同学,以免在最终大清算来临之际,表现坏人之死的干脆或痛苦,都会遭遇人性悖论和剧作矛盾。所以,坏人一向在电影活得简单,跋扈之简单,嚣张之简单,残暴之简单,又死得干脆。俗烂不堪的类型片,尤其擅长让他们在高光处(临死前)说出来最长、最可笑的一段台词,衬托主人公的事后凛然。
为了导向干净利落的结局,《一个和四个》的牌面,掩藏到了最后一刻,完全不去轻易提示和交代,谁是警察,谁是坏人。至少在我看的电影节版本,它是没有任何提示的。再到院线版的小个子字幕,最后站位对峙的剑拔弩张中,一名观众更关注的,只会是血脉偾张的对手台词,以及走位要挟的情绪氛围,而无法从那个空间里,以留意和辨识体型。大与小,是尘埃落定,另外一样参照依据(事实上,绰号脱自江洋才让短篇小说原著)。而有枪和没枪,救谁还是打哪,才是传统类型片的硬道理。
正如关于悬念的故事,必然有陷阱,迷藏,会兜转、绕路。《一个和四个》讲的善恶难辨,就是一个看不见的致命圈套。当观众意识到线索拉紧,林中小屋杀机迸发,你已经脖颈上束,四肢被缚。结尾一行字,可能会导致不少人迷糊,至少同在那个屋中,他们没有大小之分,只有困兽之斗。就好比,堕入歧途的,何尝不可以是一个前警察呢(或如诗云:我亦不复受身为我)。
森林警察与盗猎故事的故事,影迷观众不免要溯回二十年前的《可可西里》。从多布杰饰演的角色,到《一个和四个》的身份难辨,电影还埋设了更重要的一个文化/语言的差别,听不懂藏语的闯入者,出卖灵魂与继续牺牲的藏地人。换言之,警察抓坏人的类型故事,是可以像藏戏故事那样,重复搬演,也是一串通行于电影史的省略号。而那个消失不去的问号,是久美成列会否继续走类型片之路,是选择走出藏地,还是会去重新发现故乡?这般奇怪的问题,就像是在追问年轻的导演,你是选择四个,还是选择那一个。
电影《一个和四个》已于10月27日全国上映。影片由万玛才旦监制,久美成列编剧并执导,金巴 、王铮、更旦、达杰丁增、才多等主演,曾在第23届上海国际电影节制作中项目斩获「莫非影画新声关注」奖项,由莫非影画联合制作。
莫非影画:以往的藏地电影具有浓厚的藏族文化,风格偏向于写实主义,但本片其实非常类型化。那么这部影片的声音是否保留了一部分的藏族元素?在声音设计上又有着怎样的类型化考量? 李丹枫:在整个声音设计的过程里,所谓藏族元素对于我们来说可能并不是一个重点。从视觉上,影片的演员、服装和地点本身就带有不少的藏族特点。所以我们从声音角度上,更想把它变成一个相对纯粹的类型片。语言台词上也会有一些藏族元素,当根宝说藏语,大个子听不懂之类的。但其实这是和戏剧有更大关系的一个笑点。 我们更希望强调这部影片作为“类型电影”的一些元素,或是符号化的东西。比如对于人物台词的处理,我们最大的初衷是希望达到很强的贴面感和压迫感,想让观众在进入故事情节时清晰地听到每个人细微的呼吸声。当然现实层面上在那样的景别中,你不可能听见如此清晰的呼吸,但是我们想要强化戏剧性与听觉的刺激,让每个人物离我们更近。
看之前就听说很类型,而且隐去了藏地文化的特质,似乎久美成列是有意和父亲的影像风格在做区隔,不想以“万玛才旦之子”的身份被人记住。
但当我看完之后我发现观众们还是自作多情了,相信过不了多久,久美成列就会彻底消失在影坛,他的作品必然是影迷不看,普通观众更不看,也就能留在家里他自己孤芳自赏的自娱自乐小视频。
今年发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现象,很多自我标榜艺术片创造者的导演,虽然认为商业片是沾满铜臭味的脏东西,但是自己的作品要么用商业标签宣传,要么用商业类型遮蔽艺术片的本质,要么选用流量演员替心里没底的票房挽尊。
同时他们又会在经过了这一系列操作以后,将自己的作品打上“反类型”的标签,搞得现在的内地院线看起来像军阀割据,要么是敞敞亮亮收割基本盘的类型片,要么是影影绰绰既要又要的反类型片。以至于我现在十分怀疑部分创作者到底还清不清楚“反类型”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反正在久美成列这里大概指的就是把类型片五分钟能交代完的信息用实际时长85分钟,体感时长85年交代完。一般我们对于艺术片超出一般影像的标准在于其镜头语言,视听手法,演员表演,内核表达以及艺术造诣上的发挥。
《一个和四个》中以上方面我认为皆没有超出此题材之下的很多类型片的发挥,所以我只能鉴定其为“做失败了的类型片”。
整部影片就像其中那头被割掉鹿角,掏掉鹿茸的鹿一样,空如一具行尸走肉。
有一种你看着他憋了个大的迈着稳健的步子坐下,结果哗啦一下拉了滩稀的既视感。 我很难理解久美成列在这部电影中到底想要追求什么,或者想要表现什么。
他定然是不care类型片观众的感受的,因为这部电影节奏很差,情节很水,信息量浓度很低,一部3分钟短片可以表现地毫无遗漏的内容他做成了长片。
他定然也是不care那些“以父之名”慕名而来的艺术电影观众的,因为这部电影内核无比空洞,前一个小时的铺垫和结局带出的主题可以说是毫无关系,其中也没有任何人物塑造,沉浸体验,情绪刻画,文化风貌的设计。
仔细琢磨了一下,可能从电影艺术的角度去分析这部电影是偏颇的,因为电影只是艺术形式,但是它很多情况下承担的作用,或者被赋予的工具属性其实和创作,和艺术都无关。
这部电影更接近于久美成列把自己青少年时期的某个春梦泥塑成了一台过家家的舞台剧。
结尾镜头给到墙上的时钟并没有行走,暗示发生的一切都有可能是男主角的幻想或是梦境,这个角色在全片占据最大量的戏份,却最工具,最不知存在价值何在,状态最恍惚,他大概就是久美成列给自己找的替身使者。
几乎都可以想象到久美成列想象着自己在一个真.暴风雪山庄中遇见一起全员恶人,人人身份成谜,人人自危,互相猜疑的悬案。与此同时现实中刚好又有这么一部相同架构的小说供他改编,掩盖自己片场过家家的本质,又恰好父亲是藏地电影代表人物,可以利用父亲的光环吸引不知情者花钱买票看他的春秋大梦。
他自己完成这部作品的过程一定是十分陶醉的,否则也不会起一个小时又土又傻的范,拍一堆仅他自己可见的“严肃”“充满悬念”“危机四伏”的无意义空镜,写无数他想象中说出来应该会十分霸气,神秘,深刻,充满解读空间的低能台词。
其实倒也不必勉强自己了,垮掉的影二代占这个群体的大多数,阵没这个实力也没那个追求完全可以改行,最起码相比于给观众喂屎,做个默默无闻的人社会危害性定然是更低的。
有这闲时间拍自己的春梦,不如替影迷多策划几场万玛才旦的回顾展,也算替拍出这部戏这件事赎罪了。
首发:北青艺评 原标题:《一个和四个》:极致影像打造的藏地“狼人杀”
青年导演久美成列执导的长片首作《一个和四个》自2021年亮相东京国际电影节以来,陆续在国内外颇具影响力的节展活动上斩获多个奖项,受到广泛关注。影片改编自藏族作家江洋才让的同名短篇小说,整体风格完全不同于此前的藏地新浪潮作品,没有缓缓流动的长镜头,没有藏人的日常生存状态,取而代之的是面部特写、镜头快切,以及“贴面式”音效带来的紧张情绪。导演久美成列以类型化手法为藏地电影带来了全新突破,也为藏地影片进军主流市场迈出了值得肯定的一步。
影片以发生在藏地林区的盗猎案为核心,围绕一个护林员、一个公安、一个盗猎者和一个接头人展开,除金巴饰演的护林员外,剩下三人的身份孰真孰假,成为推动故事的“麦高芬”。
从内容来看,影片颇具昆汀《八恶人》的气质。大雪、密林、猎枪、一间封闭的木屋、四个彼此怀疑的人、对峙与荒诞皆置于其中。在原著小说里,故事全部发生在护林员居住的木屋内,电影则利用影像拓展了文本的外延,利用闪回和室外戏份呈现出不同的叙述视角,每个人物各执一词,使事件真相更加扑朔迷离。这一表现形式让人迅速联想到黑泽明的经典作品《罗生门》,导演久美成列也认同“故事本身就有一个罗生门式的叙事结构,每个人都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带着各自的私心和目的”。
片名中的“四个”指代屋内剑拔弩张的人,“一个”代表屋外的鹿。这一点和原著小说相比,做了很大改动。护林员作为小说中唯一的“好人”,在影片里也被归入另外三人一方,似乎他的正邪善恶也带有一丝不确定性,四个角色共同组成了复杂的人类社会。鹿则是屋外纯净无邪的自然世界,以冷峻的目光凝视屋内发生的一切荒唐,不做评断,也不做审判。屋外的一切危险,无论是捕兽夹还是猎枪匕首,都来自于人。
饰演护林员一角的金巴在本片中贡献了突破性的表演。在以往的作品中,无论是作为配角的《塔洛》《他与罗耶戴尔》,还是担纲主角的《气球》《撞死了一只羊》,金巴所饰角色的性格特征都离不开粗犷、豪放,他也成为藏地硬汉的代表。而在《一个和四个》中,护林员懦弱、胆小、犹豫不决的性格和金巴高大凶悍的外形形成强烈反差,并通过“怼脸”式的特写镜头不断放大,为影片增添了另一层荒诞。
影片整体以蓝色为主色调,烘托出冬日里危机四伏的肃杀气氛。有限的几处暖色一部分运用在护林员和村民根宝(更旦 饰)的对手戏中,体现二者同村同族的身份;另一部分运用在护林员与外来者对峙时,暖光与冷光同时出现在画面中,以戏剧化方式表达影片的超现实风格。
镜头运用方面,在护林员与第一个自称是公安的男子(王铮 饰)救鹿、杀兔、吃兔、争兔的两场戏中,影片通过外景不同景别的镜头快切和内景人物正反打的方式,将荒诞讽刺和喜剧元素相结合。二人上一秒还在规则与质疑中拯救生命,下一秒就在饥饿的驱使下杀戮和争夺。在鹿、兔、人的三方对比之下,被划分为不同阶级的生命体使整个故事成为一段寓言。不过,手枪主观视点的运用则相对突兀,本意是为了突出护林员的心理状态,却让观者脱离了原本的旁观视角,进入主观的游戏视角。这种突然的跳进跳出不免使观感产生些许断裂。
值得肯定的是,影片的配乐和声音设计颇具特色。放大环境中的细节声和动作声,用人物的喘息声和贴耳式的台词营造的沉浸感,配合空灵凛冽的音乐,给影片增添了诡谲多变的悬疑气息。
整体而言,《一个和四个》以极致的影像打造了一场藏地“狼人杀”,带有鲜明学院派特征的视听风格。虽然在部分段落稍显跳脱,但应会成为将藏地电影推向大众市场的有益尝试。
提及藏地电影,被谈论最多的莫过于由万玛才旦导演领军的藏地新浪潮。从《静静的嘛呢石》开始,无论是万玛才旦指导的一系列影片,还是由松太加、拉华加执导的《太阳总在左边》《旺扎的雨靴》等作品,其影像风格、内核表达都一脉相承。万玛导演不幸辞世后,久美成列不免被大众视为继承父亲衣钵,继续在藏地挥舞新浪潮旗帜的传承者,但《一个和四个》显然打破了此前范式,尝试将藏地电影推入类型片的主流市场。
一些负面的声音则认为影片失去了藏地新浪潮对在地文化的表达,使“藏语仅作为点缀,藏地仅作为景片”,故事本身发生在任何地域都能成立。但这恰恰是《一个和四个》的突破所在,如FIRST青年电影展评委会的推荐语所言,“导演不甘被归类为某一种创作脉络……体现出冲破地域、民族等固有界限的可能。”
此前,藏地新浪潮的大部分影片中,对“文化冲突”母题的呈现多集中在现代意识与宗教信仰之间。《一个和四个》则弱化宗教元素,用“反盗猎”这一现代规则将人物分列两端。更加巧妙的是,在“入侵”藏地的汉族人内部,和“守护”藏地的藏族人内部,形成了各自的“正与邪”。由此将文化冲突转化为个体冲突,使影片更具普世性。久美成列导演之后的短片作品《新生》(《大世界扭蛋机》系列短片之一)也延续了这一表达。
除此之外,无论是久美导演在前不久刚刚杀青的第二部长片《藏地白皮书》,还是万玛导演的待映作品《雪豹》《陌生人》,在演员选择和故事设置方面,都更加直接地体现出“外来者”与“本民族”的多重碰撞。结合万玛才旦导演在过往采访中提及的“藏语电影需要多元化类型的尝试”,《一个和四个》所指向的可以说也是藏地新浪潮的一种未来。
围绕久美成列导演的剧情长片处女作《一个和四个》,再多说几句: 1.这当然是一部典型的类型电影,这样的叙事套路和手法,无论是之于电影史、还是之于文艺创作史,确实都有众多经典前例可循。但后窗点映的宣传语中,类似“导演在类型化的叙事当中,传递其之于藏地社会的人文思考”,却也确实是恰如其分的表达。如同社会学研究中的“理想类型”一般,影片中四个主要人物、包括作为重要元素的鹿的类型化设定,都体现出极具才华的青年导演之于其身处社会的浓缩性思考。以“鹿”为例,“逐鹿”和“鹿死谁手”在中国文化语境中的丰富含义,可谓众所周知。 2.“一个和四个”,若“一个”为主导者、胜出者或象征正义和话语权的一方的话,那么“四个”当中的两两之间,就足以衍生出丰富而极具代表性的类型化社会关系网络。这当中的权力关系和支配关系,在影片中,通过语言、武器、施令与受令、差序化的社会连接与圈层化的知识分配等,得以巧妙而丰富的呈现。有足够社会阅历的观众,完全可以从中仔细品味。而作为导演22岁时完成的大学本科毕业作品,这样之于社会关系的丰富呈现,无论是出于主动自觉、还是日常积累而生的潜意识,都体现出足够的成熟度与世事洞明。 3.反转与否的剧情设定,只是影片类型叙事的自然所需。与之相比,我个人印象最深刻的,是鹿在其中几次出现的镜头里,体现出的藏人之于自然、之于生命的一种本能敬畏与平视化态度。而这种借由符号叙事实现的万物有灵、敬畏自然之价值呈现,跟久美导演的父亲——万玛才旦导演在《老狗》《气球》等重要作品中的主题立意,实现了代际和创作共同体这双重意义上的传承。
采访:刘小黛、Flour面面
公众号:抛开书本
这是一个发生在青藏高原的荒诞寓言故事。暴风雪即将来临,护林员的木屋闯进三名不速之客,他被卷进一件真相不明的盗猎案件。”
——豆瓣
由藏族导演久美成列编剧执导的长篇处女作 《一个和四个》于东京国际电影节全球首映。首映后,放映厅掌声持续不断,观众退场时嘈杂的谈论声此起彼伏。
“超棒的电影,结束后会场乱哄哄的讨论声不断。虽说是万玛才旦监制的作品,但是有超越这位名匠的气势。什么?久美成列?还是觉得很难记住这个名字。长篇处女作?难以置信。”
“在众多疑问漩涡中,没有一个能让人确信的答案。最后留给男人的也只是个迷离恍惚的世界。十分有趣的密室悬疑电影,我非常推荐。”
“说起现代西藏电影,有两个天才导演万玛才旦和松太加,但还是出现了这样的新星吗?万玛才旦向世界展示了似乎能超越他们才华的人,久美成列,西藏电影的新世界又将不断扩大。”
“88分钟紧凑的时长,却能量十足的密室电影。娱乐性很高,西藏版《八恶人》,或者说导演本人也喜欢昆丁塔伦蒂诺?演员的面部特写的镜头和在雪山来回跑动却没有杂音的摄影太酷了。”
“从看到超喜欢的金巴大哥的得意表情开始,就充满期待。疑神疑鬼的雪山版《落水狗》”
以上是部分日本观众的短评。
很明显,这是一部让观众享受的影片。
88分钟的长度,紧张感一直存在。干脆利落的剪辑,静谧泠冽的雪山风景配合极具实验感的音乐,仿佛走进了另一个世界。从开始到结束,目光没有一刻离开荧幕。
几次木屋到室外雪原的场景切换带来的冲击感十分强烈。简单却复杂。使得发生在四个男人间的一场雪山密室「罗生门」并不单调,反而带来了绝妙的沉浸式体验。
几位主角心理博弈的戏份也十分精彩。每当主角们陷入凝视,一个个回忆便不断涌现,插叙的手法使情节的因果性变得更加立体,服务于高密度的线性叙事结构不会让人错乱,因为这符合人的理解思维。
影片中还运用了大量面部特写来突出角色情绪转变,配合闪回手法推进角色的内心活动,从最初的尝试信任到结尾的情感坍塌,在表演上来说可谓极具挑战性,然而四位主演堪称完美的表现,无疑是对挑战最好的回应。有趣的是,以往常以粗犷形象示人的金巴,首次饰演一个可怜巴巴的老实人,相当反差,对于熟悉藏片的影迷来说该算是一点小惊喜,更是呼应了“荒诞寓言”这一主题。
不同于前半段相对平稳的叙事,在影片最后的十几分钟,密不透风的对白将情绪推上顶峰,然而这种“失调”的断裂感却是舒服的。导演对于节奏的把控收放自如。戛然而止的结局、片名《一个和四个》都引人无限遐想,真相只有被夺了角的鹿知道。
这次秉持不过多剧透的原则,书本很荣幸访问到这位24岁的导演,久美成列。
在跟导演聊天的过程中,我们感觉到了一种沉稳,是这个年龄少有的。简单了解导演的经历后,似乎明白,成长环境对他有着十分的影响。
抛开书本:您的第一部长片创作为什么选择了犯罪悬疑这个类型?
久美成列:当时这个故事特别吸引我。小说里面对护林员的心理描写特别的细,很有代入感。
其次就是他有一个非常好的意境的描写,比如说一片森林里面有鹿在房顶奔跑。我觉得这些意境的描写把空间拓开了一个维度,让我不只是去想人的关系,还有他们和木屋外的未知世界的关系。当时就想改编这个有犯罪悬疑类型元素的小说。
抛开书本:因为这次全球首映在东京,日语片名翻译成了“一人和四人”。是否不太准确?这个译名是跟主办方沟通过的结果吗?
久美成列:没有沟通,我直接把片名发给了他们,然后他们自己翻译了片名,但是我觉得怎么理解这个片名是一个开放性的问题。理解成“一人和四人”也没有错,但以我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个狭义的理解。
这个故事本身就在拓宽空间的维度:既有外部世界的维度,也有人类世界的维度,所以只考虑人本身这一维度有点狭窄。
抛开书本:虽然电影里没有出现非常明显的宗教元素,但我注意到一些细节,比如主角桑杰佩戴的念珠和最后的风铃上面的藏族的花纹。再比如说桑杰遇到那只鹿的时候并没有杀掉它。桑杰是不是非常坚定的宗教信仰者呢?
久美成列:这个故事建构在90年代青藏高原这个时代背景下。护林员他就是藏族传统牧民,但是我没有刻意强调宗教这个事情,我觉得它不重要,只是他的一个前史。这个信仰是让他保持单纯的原因之一。
比如说那个男人问他是否知道日历上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说,我不知道,但它肯定有它的意思。信仰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认识世界的方式。但随着这些人闯入,他对世界的认识产生了变化,信仰发生了动摇。
抛开书本:影片用非常紧凑的节奏,叙述了在危机关头下的人性,包括信任、猜忌、利益、求生、信仰、责任感等等。导演本身想通过这部影片传达出什么样的观点和想法?
久美成列:我特别着迷于在一个密闭空间里面,或者在一个特别极端的情境下人能爆发出来的能量。
他们来到这个地方——有警察,护林员,还有走投无路的盗猎分子。在一个非常危险的情境下,他们求生的能量爆发出来了。这种能量可以呈现他们的恶,也可以呈现他们的善,这种复杂性就是我特别着迷的地方。
影片中他们最后死在这个屋子里面,被一头鹿静静注视着,人的生命显得非常卑微和渺小。人是复杂的东西,但在很干净的东西面前反而显得幼稚和卑微。
抛开书本:这一部是关于盗猎者的故事,桑杰,根宝,还有警察三个人的身份是否隐喻了某种利益链?比如盗猎者冒充警察开警车,熟知护林员的行径等等。这是否在隐喻那个年代的藏地确实有这样的一种利益链关系呢?
久美成列:没有隐喻,就是一个比较巧的设计。因为要制造一个罗生门的假象,所以就会有这样一个常年伪装成警察的盗猎分子。
抛开书本:跟小说相比,剧情上有多大程度的改变?
久美成列:在改编的时候主要做的是去扩充它的叙事容量。小说给我的感觉就像是这样喝了一杯烈酒,特别地快,在情节最紧张的关头戛然而止。
当时感觉这个故事很有劲儿,但是把它扩充成一个长片的话就需要再丰富它的一些细节。比如说根宝这个人的目的,跟护林员的关系,他的整个行动线索都要做扩充。其次就是落实那些在小说中一笔带过的闪回段落。
抛开书本:这次的主角还是选了金巴,是因为之前合作过很多次,有默契的原因吗?
久美成列:默契方面肯定有。我跟他在很多组里待过,第一次是《旺扎的雨靴》,然后到《气球》,再到《撞死了一只羊》。我跟他是特别好的朋友,也知道他是个感受型的演员。如果进入到那个人物里面,他就真的会变成那个人物。
他之前给我的感觉是一个强悍的人,但是我在创作的时候希望产生视觉上的反差感。比如说最后,那个小警察看起来是最凶悍的,但也是个子最小的,护林员就是一个彪形大汉饰演一个唯唯诺诺,卑微弱小的人。反差会让这个影片有很强的荒诞效果。
因为金巴觉得他之前演的角色都有点相似,所以他特别想演这个角色,能给他更多的空间去发挥他自己的内心。这种细腻的表演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挑战。
抛开书本:您觉得金巴是一个很有自我主见的演员吗?
久美成列:一方面是因为他信任我吧。他知道我塑造的这个人物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我们会很快达成一致的意见,他基本上会按照我说的去做。
有意思的地方在于,因为他是一个很有经验的演员,他非常包容我第一次执导长片时的一些缺点和不足。我拍一些镜头起码得十几条以上,最多到过四十多条,对他来说这是一个机械重复。
有一次喝酒,他跟我聊天,告诉我说这样搞得他都不想演了。我说,那你怎么不告诉我呢?他说,我怕在现场影响你,喝顿酒咱们好好聊聊。聊天之后,我想了很久,我所关注的这些细节,似乎是很多人都关注不到的。
我在梳理剪辑素材的时候发现这么多条其实没有太大的差别。在第二次拍摄的时候,我尽量去照顾演员的情绪,让他们在最舒服的时候就过。我感觉演员演的舒服,我也抓住了我最想要的东西。
抛开书本:王铮是山东人,方言是现学的吗?是什么契机找到他?
久美成列:他说的是青普话,青海普通话。他之前在甘肃拍戏,就先学了一个月的甘肃话,后来我们专门找了一个人教他青普话。
当时我的制片人王磊去见了王铮,我让他聊天的时候给我拍点照片视频。看了照片视频我就感觉他的举手投足之间很像那个人物,比如说他抽烟的状态什么的,眼神里面有一种忧郁或者特别深思熟虑的东西,他还刻意留了胡子。那种粗糙的感觉让我一下就觉得很适合。
抛开书本:关于导演未来的计划,除了藏地风格,您还想尝试什么样的风格呢?
久美成列:我拍片子想跟自己的生命体验有关系。我感觉我的内心有特别奔放、特别野性的一面,就像这个片子所呈现出来的一样,但也有特别安静的一面。
我想尝试很安静地去讲述一个故事,就像讲我自己的成长经历的一个片子。我希望尝试各种各样的类型,取决于以后的机会。
抛开书本:导演本人比较喜欢哪位导演,受哪个导演风格影响比较深?
久美成列:我感觉我每个阶段都在变。一开始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伯格曼。当时看了《秋日奏鸣曲》,讲了一个学钢琴的女孩,弹钢琴就是为了取得钢琴家母亲的爱和关注。看完之后,我第一次去思考我和我父亲的关系,也让我第一次去思考电影和生活的联系。
后来我就看了库斯图里卡,感觉他是一个特别疯狂的,把一切做到极限的导演。再到后来又看了金基德、洪尚秀什么的。他们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把他们想表达的那种情绪和人物的心理挖得很深,做得非常极致。我希望我自己的片子也能有这种极致。
抛开书本:导演第一部长片就在环境比较恶劣的林海雪原拍摄,再加上疫情的不便,一定遇到了种种困难。在这次拍摄过程中最困难的事情是什么?
久美成列:最困难的地方在于筹备阶段。因为我是第一次执导长片,所以融资的时候有很大的困难。
遭遇疫情之后,大家都变得更加谨慎了,不会支持年轻导演去拍这样体量的类型片。所以非常感激我的团队,给我搭建了一个如此棒的班底。疫情之后,大家也没有计较什么,只是一心想把这个片子拍完,所以才能又聚在一起。
这对我来说是最大的困难,也是让我感到最欣慰的地方。
抛开书本:我们之前在西湖纪录片大会上看到了你的新作《小丑朝圣记》。您先拍了一部剧情片,然后拍了一部纪录片,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一个抉择呢?
久美成列:我刚好停机一年,然后很有幸认识到这个主人公。第一次见面他穿着一身藏装,但说着一口东北话。后来聊了他的一些经历,比如他是怎么来到青海玉树藏族自治州囊谦县的寺院学习藏传佛教,以及为什么想要磕长头去拉萨。他的这些经历和背景我觉得很复杂,也很有意思。
在拍纪录片的时候,你会更直观的去抓住镜头里人物的一些东西,对于拍剧情片帮助很大。之后再拍剧情片的时候,我对于人物的状态和他们的心理反应更加敏锐了。
抛开书本:关于拍纪录片和拍剧情片的不同,能不能分享一些具体的例子?拍摄纪录片会不会对你以后的创作产生影响?
久美成列:因为拍纪录片是在不断走进一个人物,所以应该抱有一个开放的态度,甚至没有任何预期的态度,这样拍出来的东西才总能带给你惊喜,你也能在跟主人公交流的时候探索自己的内心。但是拍剧情片是在你足够了解自己想法之后才能拍。
肯定会有影响,拍纪录片能增加你自己对于这个社会的认知,很多细节会影响你的一辈子,尤其是人的复杂性。我纪录片的这个主人公,有时会说的跟做的不一样,总是给你这种小惊喜。这些细节在拍那个剧情片的时候更有体会,更能把他的那种感觉抓出来。
抛开书本:现在有个说法叫“藏地新浪潮”,您觉得您的电影在之前藏地电影的基础上做了哪些延续和创新?
久美成列:我觉得我这个也没有太新。非要说新的话,可能的确从类型上它是一次改变。之前可能的确没有过这种类型,但我觉得创作思路是一样的,都在从自己的生命体验出发。
这个片子描述了每一个人非常细腻的心理状态,和我本身比较敏感的性格有天然的链接。和藏地新浪潮的其他前辈一样,他们都对自己的生活和感觉很了解,才能拍出他们自己的东西。
抛开书本:之后打算继续拍摄有关藏文化的电影,还是会探索其他类型?有没有再写新的剧情片剧本?
久美成列:有一个都市黑色幽默题材的小说想改编。
抛开书本:你平时自己喜欢读一些什么类型的书?
久美成列:我特别喜欢茨威格的小说。感觉茨威格的小说太细腻了,我喜欢读那种心理描写特别好的小说,对我影响很大。
抛开书本:曾国祥用《少年的你》向外界证明了自己“不是谁的儿子”,而是一个很好的导演。有些人也会提起你的另外一个身份。作为万玛才旦导演的儿子,你有没有受到他的耳濡目染的熏陶,或者是创作上的指导?
久美成列:肯定有。我记得我可能11岁左右,他就带我去资料馆看伯格曼的电影。那时候真的看不懂,但我觉得那些东西肯定会在某一些层面影响我。这个片子他作为监制,在剧本和剪辑层面给我的帮助很大。
抛开书本:向抛开书本的影迷推荐一下这部电影?
久美成列:如果你们看这部片子,我觉得你们可能会变成屋外的一头鹿吧。你们可以从鹿的视角去看发生在这个木屋里的一切,希望你们能体会到这头鹿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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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参加了电影《一个和四个》的上海首映礼,今天读了江洋才让的同名短篇原著。心中有些疑惑被解开,却又增添了一些愁绪。
(以下内容涉及严重剧透,请谨慎阅读,也可先收藏,观影后再交流)
由于影片的宣发、预告和零星的路透,观影前的印象是悬疑片、狼人杀、鹿死谁手等,所以观影时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观察和思考,猜想谁的身份是什么,并随着剧情不断印证,这部影片不是开放性结局,是有明确答案的,所以当真相揭晓,再去回顾影片之前的铺垫,有所唏嘘。
看完电影,我问朋友的第一个问题,一个和四个,这个四个我知道(电影中出场顺序:护林员、大块头、根宝、小个子),那一个是谁?朋友说,是那只鹿(这个后面要重点说)。然后,我在前期也在怀疑护林员的身份(一直到根宝上门,两人对话证明互相认识才打消这个疑虑),主要是因为这个护林员不是一个正常合格的护林员,自己的护林小屋里没食物,只有冻馍和没肉的骨头,护林员很饿(后面有提到),马上暴风雪要来了,1、可能暴风雪来之前赶不回村子,所以没走;2、可能因为离婚打击,自暴自弃了;3、不想死,硬捱暴风雪,再回村。1和3的可能性没有交代,2的话,离婚协议是头天晚上才送达的,床底下的酒瓶已经有很多瓶了,1喝了一夜酒,2前几天也在喝酒。根宝前一天送来了两瓶酒,床下不止一瓶,所以不是前一天晚上喝的,之前就有喝,不是因为离婚协议,是之前已经有征兆了吧,躲在小屋里借酒消愁,没有准备食物,自我放逐。这个逻辑成立,认可的。
下面必须要结合原著来说了,(严重剧透!!)原著里,“一个”是护林员,“四个”是(书中出场顺序)皮夹克、根宝、大块头、小个子。电影做了改编,护林员和根宝两个人保持不变;大块头(影)=皮夹克(书);大块头(书)在影片里死了,但是他的剧情移植到了小个子(影)上;小个子(书)在电影里不存在。电影里的真实剧情是两名警察(小个子影和牺牲了的同事)追击盗猎者(大块头影),发生车祸,与根宝、护林员发生的故事。原著的真实剧情也是两名警察追击盗猎者,与根宝、护林员发生的故事。区别在于,书里没有揭示罗生门的真相,定格在冲突爆发的一刹那。书里,只有护林员是明牌,皮夹克是不是真警察(书中自述同事腿受伤等待增援),大块头和小个子是不是真警察,根宝在书里没有送离婚协议书,根宝上门存疑,他是来干什么的?这是短篇小说的魅力,因为短,所以结局开放,一个(明牌)与四个(敌友不明)。这里我贴一下原著的最后:“突然,我看到小个子盯着某处,而且还使了个眼色。对了,我甚至是忘了他:我们村的老光棍根宝。我看见他从墙根站了起来,棉帽上的一只帽耳依然耸拉着。他拾起地上的斧子,从皮夹克的身后向他靠去。脚步轻轻,几乎没有声息。藏在身后的斧子,斧刃上的寒光彷佛虚拟。”在书里,护林员是观察者,是读者视角,是有可能确定命运走向的人。而其他四个,每个人彷佛都有联系和冲突。例如小个子和根宝,全书没有联系,就最后使了个眼神。
我觉得书很出色。那么电影的处理呢?
1、电影让一位警察牺牲了,从护林员的视角观察,确实是警察牺牲了,证据是警服、警车、后车。这样,人物就变成了一个和三个,也可以说四个,但这第四人没有和护林员产生交集,就比较难用“和”这个词。当然,也不算太大的问题,有点别扭。
2、书:桑塔纳警车去追踪猎豹越野车,电影:桑塔纳警车去追另一辆警车,当然被追的警车也可能是伪装喷漆、车牌等等。只是难度变得很高。
3、书:大块头(书)讲述,他和同事马春芽——小个子(书),看到了盗猎份子加多——皮夹克(书),所以来追。这里个人比较倾向于相信陈述事实,无非就是谁是马春芽谁是加多,不代表大块头(书)说的就是真的,书里没有交代。电影:小个子(影)警察追捕盗猎份子马春芽——大块头(影)而牺牲。抛开行为的话,就是把盗猎份子从藏族改成了汉族。这个处理也没有大问题。
4、书里所有的剧情都在小屋内发生极度浓缩。电影拓展了一些,去找了鹿茸和皮子。把根宝的身份挑明了一些,毕竟走3个小时路来找护林员只为了送离婚协议书,确实有点勉强。书里没有交代为什么根宝会来,1)他是盗猎份子内应,这样小个子(书)就是坏人,要对皮夹克(书)公安下手。2)小个子(书)和大块头(书)是公安,根宝和盗猎份子没关系,准备对皮夹克(书)下手,维护正义。电影的处理,没问题。
5、电影:根宝的斧子上有血,而且是特写,可是没有追问和交代。这个不好。为什么他的斧子会有血呢?书里提到斧子防身,走山路一直揣身上,没有写有血。
6、书里一个金句“人会说谎,马鹿不会。”书里还不知道谁说了真话,谁说了假话,所以暂时都活着。电影:马鹿是纯洁的,它活着。但是警察说的肯定也是真话啊,为什么电影里的警察死了。
7、书里没有酒。电影里加了很多酒,把护林员身份搞糊了(虽然后来清楚了),影响了人物塑造。
当然,书是书,电影是电影。可以认为是两个不同的作品。现在抛开原著,来看电影本身。
电影描述了小个子警察(最后登场的)和同伴(已牺牲),追捕犯罪份子马春芽也就是大块头,在雪山、小屋和护林员桑杰、盗猎接头根宝斗智斗勇的故事。电影在大部分时间,也就是悬念没有揭开的时候,镜头表现和演员的状态都很好,层层铺垫。到了冲突发生的时候,全死了。这样的处理,大大降低了护林员的作用,根本没作用,而观众在大部分时间是根据明牌人士护林员的视角来观察的,作为护林员如何判断真伪,就相当于观众如何判断真伪,过程是非常有参与感的。最后的突然结束,前面都白猜了。警察也没活下来。为什么护林员作用重大呢,因为护林员是每个人都要争取的助力,如果不用争取,来一个杀一个就结束了。所以结局降低了前面的预期,变得有点尴尬,拉低了很多。
再讲讲一些小问题,从结局推算。大块头是盗猎者,他开着警车或者伪装的警车在逃跑。翻车后,他是直接逃跑的,从根宝视角可知。因为后面根宝自述不知道谁是来接头的,所以他看到了两个人,一跑一追,不能确定谁是谁。如果他直接逃跑,他是怎么知道牺牲警察的警号的?以及他身上的警服、警官证和配枪。1、他就是警察,同时也是盗猎份子。警车警服警官证配枪都是真的。他认识追捕他的警察。2、他伪装的,并且翻车后,绕开小个子的追捕,又去到了后车,记住了牺牲警察的警号。但是无论1和2,都无法解释为什么小个子手上拿着绑着红绳子的步枪。因为从真相推算,大块头是盗猎者,如果他是警察,他同时精通步枪和手枪没问题,并且他步枪一枪打中兔子,符合逻辑。如果他不是警察,那他就要伪装全套并且知道追捕他的警察的警号。难度很大,但是也可以。这样的话,只有3能解释了,就是盗猎者马春芽看到了根宝藏鹿茸的地方的红绳子,然后又看到小个子步枪上的红绳子,现编红绳子是暗号。去迷惑护林员,但是这个更危险,因为如果暗号说错了,根宝就知道了,你不是盗猎者,肯定会被秒杀。还是有问题,如果你是盗猎者,你现在在找接头人,接头人有3个可能,1护林员2根宝3其他人。你和护林员单独呆过一段时间,也和根宝单独呆过一段时间,怎么没有试探一下接头呢?这个比较困惑。你们没有约定好如何接头吗?
但是呢,作为处女作,还是很厉害的,如果拍一个悬疑感拉满的短片,就凭前面的构图、声效和演员,我感觉五星跑不了。但是长篇的话,剧情需要更多完善和处理的地方,且结局拉低预期。对比了原著,又觉得原著更好,所以分我就打不上去了。
抛开电影,还是要感叹,家庭教育的重要性,一般家庭孩子的处女作,哪来机会得到这样高配置的制作团队全力以赴。#期待《藏地白皮书》
整体是喜欢的,弥补了国产类型片很大的一块短板,久美成列选了一条和父亲截然不同的路,或许未来能给藏地电影打开另一扇窗。下面的话只吐槽FIRST,与电影无关。【16thFIRST】拿了三个奖,呵呵,章子怡您作为评委会主席能给那些真正的低成本独立电影分点汤喝吗?这个已经快成名利场聚会商业赞助拿到手软为舔流量脚踩大众却依旧哭穷压榨志愿者的影展,还在以初心为名画饼,到分蛋糕就暴露本心了。
在日本看到龙标感觉太特别了。第一排观感虽然欠佳,但片子可圈可点的地方很多。李丹枫的声音设计很对味。
5.8分。逻辑硬伤确实过多,人物和剧情也很扁平,作为剧情片剧情不够硬,作为商业片反转和结局也不够劲儿,太容易猜到的底牌和真相,有意半露的细节伏笔也没意思了,终究两边不讨好。最想骂的是离婚这笔到底有什么用?你们男的绿帽焦虑真的很让人想笑😅。
比较干瘪的类型片,越看越乏味
静止时钟,无肉羊蝎,离婚信,烤全兔,两片红布,汉人老乡皆不可信,吞冰酗酒茫然求存……叙事巧合过多,捕兽夹被遗忘,就类型片看情节编排有点不太合格,但寓言般的结尾确实让故事升华(请强行忽略过审字幕)。后生可畏,首作鼓励加一星
3.5,在这种体量下,手松一点可以给四星。配乐很抓人。整体像寓言小品,有一两个灵光片段。生命有贵贱,前脚放走失去角的鹿,下一秒为果腹杀死兔。手法和节奏都很工整,但也太过工整了。对出场的四个人物没有任何偏心,却也无法做个清醒的旁观者。或许真相只有鹿知道。
为什么不把通缉令发给护林员
就算拼爹,也是导二代里的可造之材。
剧本太弱了,典型的没有灵魂的类型片,FIRST这次颁奖的操作特别败好感hhh
把国内新一代导演全部的特写额度用掉了大约98%
16th First,拍得很成熟,能看出各个环节都很有钱,(但已经没有什么藏地电影的感觉了)最终拿了最佳影片也无可厚非吧。只是想感叹一句,有人脉和没人脉,差别真的很大。
逻辑推理类的文艺作品应该再多些,教育广大人民群众,用逻辑推理和一手史料研究那段历史。
在屋子里被三个人围着的桑杰就像在玩剧本杀的我
人家的毕业作品…也是头一次见把调色指导放前面的
16届First影展露天放映的第一场,导演是万玛才旦的儿子,拍这部电影的时候才23岁,是北电的毕业作品。看完不得不感叹,生在罗马的人的确更容易获得更高的成就。整个片子感觉非常成熟,毫不生涩,不论从文本,叙事,声画,表演来说都是非常类型的院线水准。我特别赞赏的一点是导演用了藏地背景,盗猎题材讲了一个悬疑犯罪的类型片,这一点对于年轻导演真的非常难得。年轻导演大多沉溺于让观众一头雾水的自我表达,能扎扎实实的拍好类型片,给类型片寻找新意才是国产电影需要的人才,我更期待导演未来能拍全汉语,甚至好莱坞的影片。
#16FIRST#有点名不副实,虽然是处女作但是吹过了。节奏是个大问题,从第一场就能看得出叙事效率的低下,自吃兔肉后节奏更是一落千丈。而且真的不是给上四五个特写就说是线索了,然后让观众去看谁是狼,不过导演自己说的正确,在暴风雪来临的时候一切都不重要了。但我认为这也仅仅是难以自圆其说的理由罢了,如果真的要对标八恶人对标老无所依,还是有太多要提升…关键也在于这片子里的藏族元素很少,就感觉换成东北话就完全是另一部不突兀的电影
所以为什么要插入一段老婆出轨协议离婚的细节?
挺无聊的,没想到这么类型化,是个入门影迷都会和《罗生门》里的多视角不可靠叙述联系上,还是少看点昆汀多看点福特、安东尼曼什么的吧。另外看到访谈里提到导演喜欢洪,有没有想过多研究一下洪最爱的布列松或仅仅《乡村牧师日记》,护林员可以成为一个布列松式苦行僧的角色,他内心的煎熬、灵魂的状态、他的日记、他对时间的感受…都可以再深入挖掘,而本片后半段完全被交给了无聊的外部悬疑。
有些动机实在想不明白,那几个为什么都要争取护林员的信任,一不能打,二没有食物,有啥好处?难道就是为了看他的日记?为什么都饿得头晕眼花走不动道了,还不拿干硬的馍泡开水吃下去,这些人难道没有一点生活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