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颜,抹黑粉,化雀斑,这样子的杨子姗让人耳目一新。《路过未来》是由李睿珺导演,杨子姗和尹昉主演的文艺片,讲述的是,孤独的异乡人行走在各自人生轨迹上,为了实现目标,有的辛勤付出,而有的却不择手段的故事。简介很清晰的告诉了我们这个故事的本质,换个词来说,其实这就是一部现实版的“深圳女子图鉴”。杨子姗饰演的就是这么一个在深圳打工的异乡人。本是跟随父母来到深圳的耀婷,却由于突如其来的变故不得不独自留在深圳,独自打拼。她想要在深圳扎根,想把父母接来养老,就必须要有一套房子,于是为了付首付,她拼了,不惜以身试药。就算如此,生活还是像奥特曼打小怪兽一样,摧残着她的意志力,让人深深的感受到自己对改变现状的无力和面对生活的弱小,这样的情节经历,是多么的现实而熟悉。每一个来到异乡打拼的人,肯定有过这样的体验。而更多人肯定也有过所谓“逃离北上广”的体验。不管是留下来打拼的还是选择逃离的,都能在这部影片里感同身受。导演是有一定实力的,他似乎很喜欢把一个故事讲述的面面俱到,而生活就是这样的,我感受到了这份用心。
在中国电影谱系里,讲述城市化进程中农村青年进城务工,而后悻悻离开城市回农村的电影不多,李睿珺的《路过未来》可能是一个特殊的样板。一方面,导演跳出了“安全区”,将视野拓宽,从之前的故乡甘肃延伸到了外来务工人员最多的深圳特区,投资上去,题材也更大了;另一方面他关注的是“工一代”和“工二代”的务工辛酸史,故乡与城市,两头不靠,作为夹心人,他们来来回回没有落脚之地,这是当下中国社会的一道缩影。
古诗里说“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现代社会数以千万计的进城务工人员可能也有这样的尴尬,他们背井离乡,建设了一个接一个的现代化城市,修建了一幢幢高楼大厦,却最终没能成为城市一员,等到青春过去,气力耗尽,也不一定赚到钱,浑身伤痕累累,最后只能回到凋敝的故乡,那里早已房屋破败,田野荒芜,土地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在这一点上《路过未来》对现实的正视是勇气可嘉的,不管成色如何,有同情心和野心,它的善意与温情显而易见。
这部社会属性极强的电影,就像一份社会调查报告,它有一个重要的社会学意义是,片子回顾了1980年代以来的打工潮的果实,历经父辈、子辈两代人的淘洗,第一批进城务工人员接近晚年,很多人还是没有着落,而“工二代”们身上依然背负的沉重生活压力,不得不面对更加残酷的生活,这群可能在宏大叙事里可能被忽略和漠视群体,终于被纪录和审视,我们会认真思考我们身边的这些人,重新看待自己的生活。
天南海北的人们涌向沿海开放城市务工,目的只有一个“赚钱”,但是这其间要付出的代价,可能很多人都没仔细算过的,拍片之前,李睿珺做了系统分析,调查了很多样本才开拍这部片子。老一辈人从大西北来到深圳特区打工,在这里生儿育女,以为熬过自己这一代就能扎根,这个城市却拒绝了他们,老弱病残之际回乡,故乡却不能在容纳他们。第二代人,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也无法安居,生在这里却不是本地人,是真正的“飘一代”。
片中杨子珊饰演的女主角耀婷和尹昉饰演的新民,限于学历、技术、户籍等原因,虽然身为“工二代”,虽然已经在深圳生活了很多年,但依然只能在工厂流水线当工人,或者去工地上打打零工,生活在这块土地上,却买不起房子,随着经济形势变化还经常冒着工厂停工、裁员、失业的风险。为了赚钱他们当掮客,当“试药人”,马不停蹄奔波,也没能找到安身立命的地方,一旦重病,未来就被击垮。
耀婷父亲、耀婷,在打工、试药过程中,身体已经衰败,尤其耀婷,年纪轻轻基本上已经掏空了身体。这其中,耀婷的工友李倩付出的代价是最大的,她每赚到一点钱,就要通过美容整形,修补自己,除了爱美,她天真善良,她想变得更加美丽,嫁一个有钱的人,结果死于整形医院的手术台,在进城务工中被物质生活异化,被金钱一点点俘虏,也是很多青年的写照,在心理上,贫瘠的故乡已经和他们绝缘,回不去,也不愿回去。
深圳,打工之城,移民之都,不拒接任何人,也不挽留任何离开。无数人来来去去,能安顿下来的不多,不得不离开的那些人不管收获了什么,他们都早已疲惫不堪,浑身伤痕累累。耀婷、新民、王婷,是这群人里面的“失败者”,过去已经回不去,当下已经疲于应付,连好好生活都这么艰难,他们又怎么敢对未来做多大的美梦,又或者未来已经被提前透支,剩下的只是痛苦挣扎。
《路过未来》中有一个小细节,新民租住的城中村房间窗外就是深圳著名的“世界之窗”,一边是和“世界接轨”的奇观公园,一边是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仅仅一墙之隔,真实生活与人造风景却毫不相干,新民的父辈修建了公园,然后在深圳去世,他用父亲残存的积蓄为他买一个公墓,父亲终于算“深圳人”了,自己还是“工二代”,在这个城市过着候鸟一般的生活,他们都是全球化时代的牺牲品,这像一个黑色童话。
李睿珺是80后导演里比较平实、朴素的一位,孜孜不倦地拍着自己想拍的片子很少喧哗,片如其人,此前的片子,《老驴头》《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关注的都是故乡土地上的老人与小孩,都是亲人朋友本色演出,小成本,小题材,表现自然,感情真切,带着纪录片一般的真实质感,这是他片子的特征。
《路过未来》获得了安乐影业1000余万的投资,到遥远城市关注不能落地生根的年轻人,第一次与专业演员合作,片子故事框架比较大,在叙事、剪辑等方面的取舍和驾驭上,有很多空间值得讨论,甚至部分段落拍得很笨拙,但是诚意是在的,他关心的是同一种人,他和他的主角一直在追寻一种农耕时代一样的安定稳妥的生活,这显然不存在了,电影里找不到,现实中也已消失。
尹昉32岁了。
大部分看过他表演的观众都不相信这个数字。按照传统说法,他已过而立之年。
但这个来自长沙的大龄青年充满了少年感,双眼稚气未脱。如果你近距离见过他,还能感受到他的紧张和局促。
2010年,24岁的他被崔健选中主演《蓝色骨头》,摇滚教父评价他“潜力无限”。
这份潜力在《火锅英雄》中是劫匪“孙悟空”,在《红海行动》中是战胜自己的狙击观察员,在《路过未来》中是异乡人新民。
他在同一条道路上走出了两个方向,一个指向商业和大众,一个指向艺术和孤独。前者的成绩是2018年贺岁档票房第一,后者的成绩是2017年唯一入围戛纳的华语长片。
蛇形前进,速度沉稳,也足够成功、足够引人注目。
尹昉要成了。
即将被资本和创作者争夺的他,仍然在思考“我究竟想要什么”。
(以下为尹昉自述)
我小时候的概念是,抽烟的孩子肯定都是坏学生。
刚上学的时候,11岁左右,晚上去厕所,就看见有大的孩子在那抽烟,我当时就吓得……给我吓得特别大的阴影,我觉得他们看见我看见他们抽烟了,他们会杀了我,小时候胆小到这种程度。
而且他们可能除了抽烟,那种感觉也很痞,我就一直特别害怕,有时候晚上都不敢上厕所,害怕碰到他们,我觉得他们会把我谋杀,对那两个人的样子记忆特别深刻。
后来偶然的机会就跟他们聊上天了,他可能看你小孩,就逗你两句,开始也是特别害怕,后来慢慢慢慢就放下这种戒备心了,就重新去认识他们,发现他们也是很好的人。
可能我的这个经验比较夸张,但是我们生活中很多这种情况。
我小时候还经常跟同学打架,不是因为我要打架,而是我觉得这个事情对,是非感和道德感特别强。包括对一些现象也好,事情也好,对人,就会觉得分得很清,好人、坏人。
但是你慢慢长大,成长之后,看到的越来越多,看书也好,去旅行也好,你会更加去理解人性的各个层面。
尤其我看一本书叫《正义之心》,对我启发挺大的,尤其是从表演上,它是给我一个思路,怎么去理解人和理解这种道德感。
我的家教也没有多严,觉得整个家族吧,氛围特别好。小时候受我外婆的影响特别大,我觉得她是特别有慈悲心的人。她有一种大爱,不是说只是对你好,或者对自己的家人好,她对每个人好。
小时候稀里糊涂学了舞蹈,11岁来北京就专业学了,其实我小时候跳舞还是有一点热情的。专业学了之后,尤其学芭蕾,很压制这个东西,所有的都是非常规范的,有绝对的标准。每天的训练非常枯燥,慢慢对这个东西就没有热情了。
而且觉得特别煎熬,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那个艺校学员班还有5年,看不到头。
我就不想学了嘛,大学我就考了北师大,也是因为是个综合性大学,可以修双学位,就学了工商管理,下定决心要改行。
其实对未来特别没有一个真正的想法,当时工商管理真的是最热门的专业,就觉得应该去抓住最好的,从商,能挣着钱。
梦想就是考哈佛商学院,那是最标榜企业家的一个时期,好多成功学的书籍,对于成功的定义都是那个样子的,有一些企业家横空出世,像联想的柳传志。
因为其实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就会觉得那是社会给的一个标准的梦想。
考哈佛商学院其实特别遥远,我连英语都没有准备,但它一般都需要几年的工作经验,那就先累积,顺便在这个过程中学英语。
06年大学毕业,我去了一次招聘会,投了5、6份简历,只被一家公司通知面试了。一个演艺公司,叫红樱束女子打击乐团。面试第二天就上班了,工资1500,后来涨到2000-2500。
毕了业,我就没有再想过还会再去跳舞,问我学什么的,就说学工商管理的。当时想把跳舞这些事情忘掉,有时挺决裂的。
工作后,生活也很难,觉得离我哈佛商学院的目标很远很远,特别的沮丧,特别的迷茫。
一年半就辞职了,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知道当下并不是我想要的,那段时间是最痛苦的。
其实离开舞蹈之后,我还是很愿意去看舞蹈演出,2007年看了皮娜·鲍什(德国现代舞第一夫人)的《穆勒咖啡馆》。
我之前没有正儿八经看过这样的现代舞,尤其是国外的。看了之后很震撼,我想那样去跳舞,它勾起了我一种想跳舞的愿望,但只是埋在心里,因为我觉得已经不可能了。
辞了职之后我就去上上课、练练功,当时也不是想把舞蹈捡回来,就是想动一动,也不知道要干嘛,时间怎么去打发。
后来就也是接触到一个在美国跳舞的华人,我觉得他的那种状态特别好,就是特别的真实和纯粹。
我觉得,哦,这是一个舞者的状态!
然后就让我很想,很想再跳舞。也是偶然的机会,2008年北京当代芭蕾舞团建团招新演员,我一个同学他非得拉着我陪他去,我就也递了一个简历,他们就安排了面试,需要展示肢体,我都扔了好久,虽然慢慢捡回了一点,但做一个职业舞者还有很大距离。
其实我心里还是有感受的,提前一天给自己编了3分钟的舞蹈,然后就考上了,进了一个职业舞团。
刚开始的时候,真的是跟别人差距挺大的,因为我考试的时候没有去呈现基本功,呈现的也是我比较擅长的,就把最好的、最有感受的呈现了。团长真的觉得特别好,眼前一亮,但一上班发现我练成这个德行,然后就慢慢练。
舞蹈和电影表演都有各自的限制吧,有互相补充的。
舞蹈的表达会更抽象,而且我很喜欢、很追求抽象的东西。
但是舞蹈又需要很具体的东西去支撑,而且它很少有具体的叙事和具体的人所面临的选择。更多地从自我对身体的探索,我跳舞这几年就越来越自我,越来越远离生活。
电影表演是要去接触到不同的人生,不同的人面临的各种各样的处境。
演《蓝色骨头》的时候全凭本能,也不知道该怎么样的去准备角色,就是拿到词知道这个戏凭着感觉演,慢慢地有了一些经验。
我一直觉得自己没有演技,没有表演技巧,但是我会找到一些方式和途径让我能顺利地进入角色,先把角色背后的故事构建出来,让我能在拍摄的时候,很顺畅地去经历角色所经历的事情。
接了《路过未来》,我当时也是跟李睿珺导演聊完了之后说,有没有体验生活的方式。当时更想在职业这块了解,他是不是认识试药的这类人(尹昉在《路过未来》中饰演一个找人试药的中间人),如果有这样的渠道或关系的话,我可以去跟他们接触接触。
后来他就约了我,2016年,在北京夏天最热的一天,早上8点在十里堡地铁站,他说是人最多的一站,我们等了40分钟都上不去,差不多早高峰都过去了才挤上去,但也是人贴着人。
其实我刚开始上班的时候有这样的经验,然后坐了一个多小时到了西苑,北京西北边,北大那块儿。因为导演在那生活了11年,包括他前面的《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都是在那完成的,他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剪片,特别小的一个房间。然后他告诉我这边人的一些故事,他看到的,他自己怎么生活的。
那天特别累,一直出汗,一直走。
其实这一天能给这个角色多大帮助?没有那么明显、那么直接的一个作用。但我看到导演他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他为什么会写出这样一个剧本,他关心的人是什么,他为什么会用这种方式去讲这样的一个人的故事。
从这里面你更加去理解导演,看到导演的视角,那我后面再做的工作是基于这个前提的,也会去用这样的方式。
我觉得我这个人还是挺没有目标的,我没有那种想要去达到的一种结果或者是很具体的梦想。
拿影帝的想法其实也会有,但不足以成为我做事情的动力,而且我觉得这种事情我实现了也不过如此,一步一步走来也有这种感觉。
有时候会反思自己,我到底想要什么,我什么东西都去做,真正愿意去付出我所有精力、所有时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我一直怀疑,想做有兴趣做的。我本身是一个好奇心特别强的人,我觉得我做事情最大的驱动力就是好奇心和探索欲。
所以我就放弃目的性,纯粹去享受体验的过程。
但也不是说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慢慢我觉得也走出了自己的一条路,有自己的节奏和方式,可能慢慢这个东西就清晰了。
《红海行动》之后很多人关注到了我,有了很多女粉丝,你要说完全不享受,也不可能。人还是有虚荣心的,尤其是被关注、瞩目的这种虚荣心。
小时候我喜欢的女生,我都追不到手,她们都不喜欢我。上大学的时候因为我很小,会被女生,尤其是大姐姐宠一些。
慢慢的慢慢的我觉得自己有吸引力、有异性魅力的时候,应该是我做艺术的时候,我觉得是因为找到自己了,人的那种状态会更强大更自信了。
但是我觉得在这个过程里面,你感受到了虚荣心的时候,会再去审视自己,其实更多的时候是在旁观,在看,就好像这是别人一样。
我很难给自己规划一条路出来,我肯定不会去迎合粉丝的声音,因为我一直以来都是属于有自己判断和自己轨迹的人,如果我离开那个轨迹,我可能就没了,我就找不到自己所有的这些东西了。
首先我觉得还是考虑作品本身的品质,不管它是商业片也好,艺术片也好。如果有的选的话,我肯定选我最喜欢的导演,然后是剧本和角色。
站在最高处的肯定就是那几位,侯孝贤,然后王家卫,李安。贾樟柯也……喜欢,但我一直没有想过我去演他电影的状态,因为他前期都是用的他那个范畴的演员,我看的时候没法想象我演这样的角色会是怎么样的。
但是包括现在很优秀的类型片导演,我觉得也是我在一个阶段特别愿意去尝试的,杜琪峰我也很喜欢。
后记:
尹昉仍然不适应“明星”这个身份。
他是舞者、是演员,但他没有办法在我们面前扮演一个“明星”。
接受采访时他偶尔会陷入表达困境,但绝不会将回答引向某个固定答案,也不会泛泛而谈,这本是很多受访者的惯用招式,但尹昉很有可能在一次采访中经历一段坎坷的自我剖析。
记者们日常见到的“艺人包袱”与他几乎没有交集。他甚至不太习惯摆拍,你能在几张“失败”的成片中看到他努力隐藏自己的无措。
少年感,因为他还是一块璞玉。
这个认知让人在一瞬间的喜悦后,迅速陷入担忧。
娱乐圈为所有即将成名的人,准备好的了诱惑和压力。当你成为演员、当你签约公司、当你拥有名气,你的自由度、选择权和心境都会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大部分时候,这种的变化往往自己都无法察觉。
少年感或许终会消失,但愿棱角会成长为锋芒。
采访:法兰西胶片
整理/撰文:空山
摄影:血与冰激凌
本文首发于毒舌电影APP
后后记:真的是非常喜欢尹昉了,可惜当时的专访和看片时间冲突,没有面对面地见到他。后来他在上影节有一个论坛,我竟然也没有参加到,遗憾……
当时看完采访实录,整颗心脏变得很柔软,有一种想要谈恋爱的感觉(特别帮他P了几张照片,遮住后面的杂物)。
基于这种情感,第一次用了“自述”的写作方法,因为采访中有一条非常明显的时间线,他自己的表达既真诚也有许多可爱的地方。
在杂志上见过几次这样的操作,似乎很简单,但其实有一种微妙的难度。原始素材决定你是否能用这种方法,文字剪辑决定最终的效果,要忍住修改采访者措辞的冲动,又要让文字流畅有起伏。
第一次操作,只能说效果平平吧。
对了,因为写这篇文章,还知道了“中年”的年龄定义。一直以为过了30岁就是中年,当时把尹昉写成“中年人”,不少粉丝都来纠正来着,感谢(囧)
身在他乡,你在哪一个瞬间最想家?
舌头,或许是人体中最容易想家的器官。它牢记着家乡的味道,再怎么相似的口感,都糊弄不了它;再多的山珍海味,都没办法冲淡家乡路边摊上一碗小吃的滋味。
不合口味的饭菜,是异乡人共同的烦恼,其实算不上多大的麻烦,却渗透进一日三餐,提醒着我们,这里终究不是家。而饮食上的差异,还仅仅是“异乡综合症”中,最微不足道的“病症”。
那就回家吧。可当初离开时温情满满、亲密指数五颗星的家乡,现在还回得去吗?
上个世纪90年代,中国掀起了一波打工潮。背井离乡的年轻人,把绿皮小火车挤得满满当当。他们来到蓬勃发展的陌生城市,为了一个美好的明天打拼。
深圳,就是这样一个打工重镇。
电影《路过未来》就把镜头对准了这座颇具代表性的城市和在这里讨生活的打工者。
《路过未来》是80后导演李睿珺第五部作品,入围了2017年戛纳电影节“一种关注”单元。这也是2017年唯一一部入围戛纳的华语长片。
其实,这不是李睿珺导演第一次与世界级电影节交手了,他的五部作品几乎弹无虚发。处女作《夏至》就入围了鹿特丹国际电影节,第二部作品《老驴头》也获得了鹿特丹剧本发展基金和后期基金支持,并入围釜山电影节。
两年后,李睿珺带着磨练得更为成熟的《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改编自苏童同名小说),来到了欧洲三大电影节之旅的第一站——威尼斯电影节;而后又凭借《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来到第二站柏林电影节,获得“水晶熊奖”提名;而今天要说的《路过未来》,则一路披荆斩棘,走到了第三站戛纳。
名声越传越远,口碑越来越高,但李睿珺的电影并非曲高和寡。事实上,他讲述的故事,离我们越来越近。
这一次,李睿珺的镜头暂别了家乡甘肃的马背与驼铃,转向了人潮拥挤的大城市深圳。
电影的背景设定在城市,因此片中的语言,也不再是地域性极强的方言,变成了走遍中国都不怕的普通话。
而在演员的选择上,影片也启用了颇有观众缘的青年一代演技派——杨子姗
她在片中饰演打工妹耀婷。在拍摄中,为了更贴近角色,她秀出了暴瘦20斤,苍老10岁的职业技能。
而担任本片男主角的,是在《红海行动》中让人记忆深刻的兵哥哥尹昉。
但在《路过未来》中他脱掉了一身正气,穿上了花衬衫,带着小喽啰,摇身一变成了油嘴滑舌的市井滑头新民。
《路过未来》的主角,都是当初跟着爸妈一路南下,在深圳这座他乡成长起来的“二代移民”。他们的父辈当年赶上了20年前的打工潮,也将经历20年后因为产业转型造成的失业冲击。
耀婷的父母就在这个阶段先后失业,妹妹尚在读书,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只剩下大女儿耀婷。然而耀婷所在的工厂也不景气,动不动就毫无预兆的停薪休假。
城市高昂的生活费用,让一家人不得不退回老家。
但城市不是说待就能待,老家也不是说回就能回。当年破败的房屋,早已成了羊圈;赖以为生的一亩三分地,也因为常年无人管理被转让。
自己没地,那就去农场打工。但离开土地那么多年,种地收割的技能早就生疏了。
这下好了,在城里当不成工人,回老家做不成农民,到哪都是异乡人。
尴尬的处境,让耀婷不得不担起所有的压力,既然家乡回不去了,她只能重返深圳。
她要将这块他乡的地踩实了,稳稳的、真正的在这里留下来——她要在深圳买房!
而另一边,看似在城市生活中探索出了一条“不正经”的生存之道的新民,其实也是孤魂野鬼一个。
他一个人蜗居在狭小的出租屋里,母亲早就没了音讯,父亲也去世了。父子两代人在这座城市奋斗二十多年所有的积蓄,最后只换来父亲的一块墓碑。
耀婷拼命赚钱买房,新民倾家荡产买坟。
一个为了活着可以安居,一个为了死后能够安息。
这是他们在无法掌控的时代洪流中,无法选择的个人命运里的执念。
其实,在《路过未来》中着重描写的这一代人背后,隐藏的是三代人的命运。
李睿珺也在对谈中提到,这部影片与前作一脉相承。在以前的作品中,他往往展现的是留守在老家农村的爷爷、孙子,这一次他的镜头追上了在外打工,一直处于缺席状态的爸爸妈妈。
李睿珺非常擅长以小家喻大家,在上一部作品《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中,一家三代,对应了裕固族的发展。
其实我们大可将李睿珺的作品看成是从三代人的视角,讲述同一个主题,而每一代人,都有各自的困境与执念。
《老驴头》、《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描写的是留守在农村的老一辈,他们被时代潮流抛弃,安土重迁是他们写进血液里的真理。
《老驴头》中的老汉为了防止祖坟被沙漠掩埋,73岁一个人对抗漫漫黄沙。
《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中的老马,为了不被火化变成一缕轻烟不留痕迹,宁愿被活埋。
《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落脚到了这个家庭中的最小的一代——孩子。父母在成长过程中长期缺席,造成了情感上的长期缺失。而故土的文化,也早已随着老人们的离去而淡化。身份的迷失与焦虑,让他们不得不踏上艰难的寻根之路。
而《路过未来》关注的,是顺应潮流,背井离乡外出打工的中间一代。
可在打拼20多年,摆在他们面前的,是回不去的故乡,留不住的他乡。“拼命留下来”这五个大字,没日没夜地敲打着他们的命门。
不难看出,李睿珺每一部作品的主题都不轻松,但面对如此有重量的题材,他表现出了难得的克制。
在他的电影中,很难看到放大人物情绪的大特写和居高临下的上帝视角。他严谨地和拍摄对象保持距离,保持平视,尽可能呈现客观的视角。
借用导演郑大圣对《路过未来》的评价:
“这个片子的讲述方式那么平和、那么面不改色,但其实他有一份难得的温暖和坚韧的力量。”
的确,李睿珺导演的克制的镜头中所呈现的,并不是冷眼旁观的“凝视感”,而是有温度的“陪伴感”。
现实残酷,正如“老驴头”终究丢了驴,“白鹤”一去无影踪,“水草丰茂”的家园不复存在,“未来”也只能是 路过。但导演终究还是饱含温情地留下一头纸糊的驴,一片仙鹤的羽毛,一段草长莺飞的回望,一次只身打马过草原的幻想。
不拔高不贬低,导演在讲述亦在倾听,忍住眼泪,用不“颤抖”的镜头倾听那些无处发声的天涯沦落人的声音。
在《路过未来》中,总是反复出现一个在大排档卖唱的流浪歌手。有趣的是,他唱歌基本不在调上,但有一首歌他唱的特别好——《异乡人》。
披星戴月地奔波只为一扇窗
当你迷失在路上
能够看见那灯光
不知不觉把他乡
当做了故乡
————《异乡人》
或许因为只有这一首,才是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声音,一个异乡人的声音。
而《路过未来》本身,就是一首献给异乡人的歌。
片中的元素--“社会新闻”,不多不杂,但是的确略显刻意。
大城市中人与人的疏离感(短信的形式),阶层的固定,底层人民的困苦与无知,命运的公平与不公平(生来穷苦,难以翻身;新民骗人试药赚来的钱最终都给女主治病了,而女主也是因为试药而生病的),整容傍大款,发传单,热闹的东门,抢房,关外工厂因泥石流倒塌,医院挂不上号...这些社会新闻被导演拿捏得过了一点,倒在了女主一个人生活中时,现实忽然飞到了天上,现实,被架空了。
深圳
坐标深圳,电影几乎像是没有调过色一样,和“第一现场”里的采访视频色调相似,很有亲切感。五彩斑斓的深圳,深圳的高速发展的辉煌和被压榨生命的底层之间的对比和无奈。东门喧嚣慌忙的街景、白石洲暗窄脏的街道,然后,其他的印象就不深刻了。深圳的繁华(高楼、比如平安大厦,也就是中产阶级眼中的深圳)仅仅是在高楼施工现场的背景里出现过一次。这些繁华都是底层所无法触碰的,也许他们的一生都在建楼,但看到却是水泥、木板和没有希望的未来,而建成的美丽高楼根本就和他们没关系。
路过“未来”
影片聚焦在深圳一个庞大的边缘群体上,那些在关外工厂,租不起房的底层人民。其中不乏像主角这样为了买房子、付首付,而想尽各种办法赚钱,努力逃脱命运和现状的人。攒钱、买房,房子还要带“顶尖”幼儿园...看房子的时候,主角和售楼小哥站在正在施工的高楼里,看着窗外,灰蒙蒙,什么都看不清。售楼小哥朝雾霾中比划着说“你看,那里,未来会建地铁,那里,是小学,那里是.....” 这也是我全片最喜欢的一个镜头,世上人们都在为未来做着打算,当下从来都是为了未来,等真的到了未来了,未来的当下还是为了未来的未来,永无止境,甚至是贪得无厌。一直在“路过”生活,只是路过,没有心思和耐心去欣赏当下。
一些别扭的地方
杨子珊就算瘦身三十斤看起来也是一个精致的中产阶级,出演一个底层劳苦群众的一员太出戏了。而且一直都是一个表情、一个语调怕,不是学法国文艺片走火入魔了,和嘉年华中的文淇一个感觉,诶,端着端着,就是不接地气也不自然。其次,人说话和走路的声音太大了。比如,远远的一个镜头,一个人在走路,但是在电影院里却能听到“啪嗒啪嗒”的巨大脚步声;还有夜晚主角一个人忧愁地坐在医院外面的长椅上时,声音只有明显的虫子叫和远远的汽车声(这感觉就像在法国宁静的农村,悠闲等待好友登门聚餐...)
内容刻意,追求现实性而没有艺术性,无法超越审美上是阶级属性。
不下雪的城市竖起了铁塔,没通过的好友想回到故乡。一座城市像这个国家的浮萍,两个人和这座城市一样无根。是为了生存孜孜不倦的工蚁,是向往美丽慕光而生的飞蝇。平地起高楼,攀到顶端却不是主人;奉献大半生,买到了墓地才算安家。造楼却住不起楼,生病且看不起病,走马过沙漠,那里没有雪只有沉默。
深圳打工妹の焦虑日常:父母退休,妹妹上学,急需凑齐首付,身体又亮红灯…打工,发传单,有偿药性测试,温饱线打工族白描图;打工者进退两难的生存境况,医院挂号难看病贵,房价攀升,底层社会现实写照。日子虽然艰苦,人间尚有真情。不贩卖苦难,不施加同情,也不指明结局出路,只提供客观平实视角
留不下的城市,回不去的家乡,看不见的未来。聚焦8090这一代的城市漂泊青年迷茫、焦虑,李睿珺这一次极度写实,因此也放弃了艺术取舍,所以影片过于冗长,观影过程很难熬。
就算有再生之恩,吃不起饭也要买房,卖掉健康也要买房,这种孝顺逻辑让人害怕。
你完全可以说这是一部相当糟糕的作品 情节设置尴尬 表演牵强 甚至人物也不够可信 前段糟糕的让我坐立不安 但我还是对这部作品抱有极大的同情 李睿珺选择的是这样一个群体 一个我们随时可能因为生活无常而滑落至的群体 至少让我起了共鸣
李睿珺作者化的东西是甘肃,骆驼,马和沙漠,一种对家乡的追根溯源。思想内核和人为关怀有了,很遗憾影像上没有给人好感。这部其实也不错,大城市务工人员且活当下,在大气候稍一改变情况下随即便吞没的渺小感处理的很好。还有他拍出了房子、建筑工地对中国底层人的压榨,素材就很让人敬佩。[B]
整体感觉比较旧,支持下小众导演吧,非常勉强三星。
2.5 宛如低配版的赵德胤拍了顾长卫的《微爱》。片子假装现实主义,实则空中楼阁。其实李的前两部也生硬刻意,只是城市背景更易暴露问题。不过,如果不拿“戛纳眼界”看,倒勉强算国内华语片环境下的诚意作品。罗列社会问题虽集中且套路(医院、工厂、看房、KTV 大排挡),但比起《暴裂无声》那种还是要对路些,至少传达出了如今普通年轻人“缓慢死亡的未来”。
最饱满的是甘肃部分,城市空间拍的极其单薄,女性角色的动机都十分模糊。少了之前的灵气,多了三分刻意七分匠气。基本发展下去李睿珺可以去拍二线台的上星婆妈剧了
别人都说艺术片难拍,票房又低……等等一些问题。其实我想说的是导演有信心去现实题材,那确实不容易,加上观众对影片的见解争执不一,背负了沉重的压力也要去保障片子的质量。说实话我个人还是喜欢这类似的片子,像这类似艺术就应推荐推荐,希望大家多去电影院观看。
起码三次我都以为片子要结束了,结果又演了起来。
明明是年度最佳表演+直击社会现实的唯一入选戛纳华语片(2017),在这里却跟《前任3》一个评分,也真是很迷了🤔
毁在了一点都不生活上。
看这部影片有种特别的疏离感:你觉得离他们很远,但其实又很近,周围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们背井离乡,在他乡又难以落脚,他们如候鸟,成为故乡和他乡的双重陌生人。当然,也有酸甜苦辣。导演用影像呈现了当下冒着气儿的现实中国:对整容的执念、农村土地流转、试药以及社会物化下的情感凉薄。3.5
比较真实地反映了新一代异乡人在深圳的生活。
难得在影院看到有这样贴近普通人生活的影片,所以加一星。人在困境中,绝望之水慢慢从脚淹到头,无力的挣扎到影片结束都没有解决。拍得很节制,不好融入,像是一个旁观者。KTV唱歌是一个情绪的爆发点。结尾的梦境让沉重的现实飞了起来,这点好。
3.5 这部片子的缺点是显而易见的:表演僵硬、节奏拖沓、符号化严重、场面调度滞涩…不一而足。但让人意识到电影人的社会责任和历史使命,意识到我们这个国家还有如此令人心酸的现实。有些问题三年就能改,有些三十年也变不了,李睿君这部显然属于前者,值得鼓励。
李睿珺这次拍得是年轻人,其实都是时代变化下容易被忽视掉的群体的生活状态。杨子姗与尹昉,在外漂泊追寻未来的异乡人身上,制造业转移,打工族新的生存危机。房价、试药等社会话题,束手束脚的情况下拍成这样已经不错了。城市与故乡哪里才是“家”?窗外大大的世界,内心割不断的迷茫
导演有点想当然,很多东西都过于表面化符号化,故事和人物都缺乏打动人的地方。我不应该看完#每分钟120击#之后去看这部电影,都是写面临生活困境的年轻人,一对比真的感觉伤不起